乔展将她的手重新掖回被子里,对伙计吩咐道:“去把这一月的宾客记录单整理一份给我拿来。”
“小的这就去拿。”伙计哈着腰,低眉悄悄暼了他一眼,嘴唇张了张,道:“乔公子,这肺痨据说是传染的,您在屋子里待这么久……”
“与你无关,做你的事去。”
乔展甩了他一记眼刀,只这一眼,伙计就从他身上嗅到了陌生的戾气,像刀尖一样扎得人疼,吓得一哆嗦,闭上嘴退了出去。
实在是打心底里心疼杜鹃,活了快二十五年的女人,爹不疼娘不爱,得了这么重的病还要被伙计们嚼舌根。乔展有个堂姐,与杜鹃年纪相仿,性子也是外刚内柔,小时候常和他一起玩耍,乔展很崇拜他这个姐姐,可幼时那场大火吞噬了她的命。
这么多年始终忘不了姐姐临死前,满含热泪望着他的那一眼,有不甘、痛苦也有期待,她说:阿展,活下去。
于是,见到杜鹃,他第一次萌生了保护这个可怜女人的愿望,就像曾经想保护姐姐那样。
窗外星月渐隐,远处天幕上倏地一亮,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乔展起身去关窗户,清风裹挟着泥土味道扑面而来,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
“乔展……”
“我在。”
听到杜鹃的声音,乔展快步走了过去,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汤药,将她整个身子扶起来,圈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手执碗,一手捏勺,舀了一小口褐色的药汤喂到她唇边,道:“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