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死

都是演技派 一起跳舞 2703 字 2022-10-17

胖子老家离城240多公里,出租车可达,不用身份证。农村山清水秀,躲起来有得玩。听说那地方近两年乡村旅游发展不错,农家乐总不要身份证吧?

我只担心被人认出来,通风报信。

胖子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几年没回去,模样变化这么大,他们哪认得我?再说,我们可以去相邻镇子住着,我爸回来都找不着我俩!”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俩去买换洗衣服。

胖子叮嘱我:“潇潇,你一定跟紧我。你现在没手机,要是丢了,我,我回去再死一回我!”

我牵了他的手:“不丢,我们寸步不离。”

胖子还是不放心:“你记得我手机号吗?丢了就打我电话。”

这不废话吗?我翻了个白眼,背了一遍胖子号码,还有微信号。

胖子这才放心,又道:“我把我爸和应至诚他们都拉黑了,你放心,找不着咱们。”

夏季天黑得晚,出租车到达镇上的时候,夜色刚刚弥漫上来,但钟点已经七点半了

我们找了个镇子边上的农家乐准备住下来。农家乐看着挺大,大门挂着红灯笼和红辣椒,里面小桥流水、池塘荷花的,坝子里停了不少车,看来生意挺好。

出乎意料,房间居然是条件挺不错的家庭套房,两室一厅双卫,就是床单被套有点次。

胖子看看我,小心翼翼道:“潇潇,忍一个晚上,明天咱们去买新的好不好?”

咱们是离家出走,又不是度假!难道还要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想到他是怕我委屈,我也懒得辩驳,我小时候也是穷过来的好不好?

放下行李,我转头和老板娘打听镇上有什么吃的。

在老板娘热情推荐下,我们去了一个叫什么“清河第一汤”。

一见之下,极其失望。就是一个一楼一底的酒楼,拢共十来张桌子,地面油腻腻的,一脚上去就要溜冰的节奏。

但十来张桌子都是满的,想来,应该味道不错?

我想忍一忍,可惜我鼻子不能忍,各种葱姜蒜辣椒味道呛得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胖子连忙说换地方。

于是我们往别家去。

这一逛发现,镇上挺大,还有一条美食街,餐馆几十家。

最后找了个干净卫生的大排档吃麻辣小龙虾,剥虾剥得满手油腻,但味道还不算太坏,比张宁的手艺只差两三分。

邻座猜拳赌酒,吼得楼要翻掉,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兴奋。

这世界总是如此,你默默流泪,别人拍掌大笑。

胖子招手叫来老板娘:“来几瓶冰冻的青岛啤酒。”

“干嘛喝酒?”我看着他皱眉。

胖子回答就两个字,干净利落:“不爽。”

这理由,比美利坚加欧盟加日本还强大。

酒上来,“啵”地打开,胖子笨手笨脚倒在杯子里,雪白绵密的泡沫哗啦啦冒出来,漫过杯子,又滴滴答答滴到地上。我赶紧抽出纸巾擦拭。

第二杯,胖子倒得小心多了,只倒了大半杯,抬手递给我:“潇潇,来点?”

我下意识摇摇头。除了酒心月亮糖,我从没沾过酒,应至诚和张宁一直管着我。且常看应至诚应酬喝得臭气熏天回来,我对这玩意儿还挺反感。

胖子不知怎么了,非要我尝一尝。架不住他力劝,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立刻皱眉:“不好喝!”

既不香,又不甜,味道古怪,搞不明白大人怎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

“第一次喝啤酒吧?”

我点点头。

胖子伸出手指摇了两摇:“潇潇,你被教得太乖了,不好。”

乖,似乎是我的标签。除了我爷爷不那么认同之外。

在我十五岁之前,我从没觉得乖巧有什么不好。当然,我其实也不觉得自己十分乖巧。我会偷偷打游戏,打得不想睡觉;我会骂脏话,老子、妈的,还有我靠,还骂得挺纯熟;我会悄悄化妆,给自己喷香水;我也穿过很性感的衣服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趴,涂得满手黑指甲;在那次看毛片之前,我也偷偷看过小黄文,不止一篇……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很乖。

应至诚甚至很认真地请教过什么什么专家,问我为什么迟迟不叛逆,是不是青春期迟缓?

专家的回答让他得意洋洋:不是每个孩子都会明显叛逆。幸福和谐的家庭,孩子叛逆时间很短,也可能叛逆不明显。家庭问题多亲子关系差,孩子叛逆期就长。

应至诚在我面前显摆:“潇潇,你看你生在咱们家多幸福。”

他就是嫌生活太幸福了。

一想到他和那狐狸精,我五指抓起杯子,咕嘟咕嘟一口干了啤酒,抹了抹嘴边的泡沫:“我才不要乖!我不要听话!我要将叛逆进行到底!”

胃里面气息翻涌,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儿,随后指指杯子,胖子立马又给我倒了大半杯。

想到应至诚和张宁正到处找人,急得团团转,我高高兴兴又喝了。

嗯,这下有点理解大人为什么喜欢喝酒了,脑瓜打着旋儿,只感受到晕。醉意就像个罩子,绵绵密密笼罩下来,全身都犯懒,脑子也懒。

那些让人绝望灰心的事情,一丝儿也钻不进来,反而听着邻座的打闹,有点想笑。

几个酒瓶子都倒在地上时,胖子结了账,我们手挽手扭七扭八回去,万幸胖子还记得住处。

手脚摊在沙发上,我嘻嘻哈哈踢踢胖子:“好玩儿,明天还喝!”

胖子长长打了一个酒嗝,一屁股想坐下来,却坐了个空,结结实实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知道多痛,因为他龇牙咧嘴快哭了,试了两次没爬起来。

我想拖他,没拖动,太沉。

他坐在地板上,看样子也没打算起来了,垮了肩膀,双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慢慢地瘪了嘴:“潇潇,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