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再也没勇气跳江了,这辈子都不!
歇了一阵,打渔夫妻一直在劝。这回,我老老实实道:“再也不会了。”
胖子千恩万谢一番,非要他俩留个姓名日后好相谢。两夫妻坚持不说:“不用不用!救人图报,那我们成什么啦?以后多来我们这儿买鱼就行!”
待我和胖子告别打渔夫妻无精打采上岸,那两人犹叮咛着不许乱想之类。
真是好人。
陌生人越好,便显得应至诚越坏。
我打死也不想回家。
胖子小心翼翼提议:“潇潇,要不咱们离家出走吧?”
是个好主意。
“批准。”
离家出走的现实问题,是钱。
还好那打渔夫妻把我的双肩包给捞上来了。石头和贝壳一早给了胖子,包里空空荡荡一直飘在水面打旋儿,船家顺手就用带金属钩的竿子勾上来。
我检查了一下包:身份证、卡、手机、钥匙都在,一点现金泡湿了,不过不要紧,还能用。
我从包里摸出湿哒哒的手机,扔进江水。
胖子像是想起什么,一溜烟跑到我们下水处的江边,捡起他的包,哼哧哼哧跑回来,额头微微冒汗。
我瞪大眼睛:“你……”
他摸摸脑袋:“跳水前扔的,想着捡垃圾的捡了去,也算我做了件好事。”
真是思维缜密,佩服佩服。
我夺过他的包,想要摸出手机扔掉。
这一提,我愣了,包有点超重。
“刺啦——”一声拉开拉链,里面粉红粉红一片,都是百元大钞,起码十万。
“胖子你带这么多钱干嘛?”
“原本要给我妈。”
他面无表情耸耸肩:“现在么,正好离家出走用。”
怪不得胖子打游戏不大买装备,一直找我蹭。原来在暗中接济她妈?
但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不符合逻辑。我吞了吞口水:“你妈,你妈没钱?”
他轻笑一声:“是啊,是不是不可思议?”
的确不可思议。何叔叔是亿万富翁,多年前和张阿姨离婚时,至少也是千万富翁级别,按理张阿姨怎么也该分个几百千把万。她离婚后朴实无华,买个房子是老破小,嫁个老公也是老老实实教师一个,我以为她不喜欢何天那种暴发户调调,故而低调。哪想到竟然是真没钱!
“你说你爸渣,他哪有我爸渣?!花天酒地沾了病回来不说,为了离婚,竟然伪造大把债务,让我妈几乎净身出户。怕我接济我妈,不许我见我妈,只给我刷卡不给我现金。我想帮我妈,还他妈得打装备卖钱,刷信用卡洗钱!”胖子咬牙切齿,语中满是愤激。
我相信了。
因为何天这人,真干得出这种事。
张阿姨名叫张嘉嘉,胖子原名何慕嘉。两口子离婚后,何叔叔硬逼着胖子改名,改掉“嘉”字。胖子挨了好多顿打不松口,最后改了个“迦”字。
一个字尚且如此计较,何况半副身家?
我没有说话,世间总是有许多人渣让你说不出话。
于是肚子发话了:“咕咕,咕咕。”
吐了那么多,现在才叫唤,堪称“胃坚强”,佩服佩服。
死不了,总得吃饭。
我和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向人的动物性服软。
离开江边回到城里,我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小餐馆,胡乱填饱了肚子,在街头闲逛。当目光扫描到自助银行,我想起来,得先检查一下卡可不可以用,万一泡坏了呢?
在at机上插了卡,一边输入密码,我一边和胖子交待说:“我卡的密码是我生日。”
胖子点头:“好。”
我俩本来就不分彼此,这下更要同呼吸共命运了。
胖子为人,一向不矫情。
点了查询,余额出来了。
看着那一串零,胖子小声惊呼:“潇潇你是富婆。”
我知道自己卡上钱不少,可再多也不至于这么多。点了点明细,嗯,看样子,是应至诚一个小时前打过来的。
这厮是给封口费?还是判断我一气之下会离家出走,给钱买放心?
我觉得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后者让我很不爽,给人看透的感觉,任谁也不爽。
胖子也明白过来:“潇潇,你要不要?”
“要!”我按了退出,抽出卡转身走人:“我不花,难道给狐狸精花?”
那个裹在被子里的狐狸精!一想到她和满地狼藉的妖艳衣服,我又有些恶心反胃。
钱不是问题了,接下来一个大问题摆在面前:去哪儿呢?我们商量了一阵,觉得挺难办。
玩消失,自然要彻底。飞机高铁汽车,都要身份证。宾馆酒店,少不了登记个人信息。应至诚和何叔叔随时都能顺藤摸瓜找到我俩。
想了好久,胖子才想出个地方来,一拍巴掌:“去我老家!”
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一细想,居然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