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畔,状若无意地道:“你怎会认识彭王?”
“我不认识他。”沈蔻低声否认。
“既不认识,怎会在刚见面时就仓皇逃跑?”
“也不是……非要认识才能逃跑吧。”沈蔻头都没敢抬,迅速寻找托辞,“那小沙弥举止异样,他又鬼鬼祟祟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分明来意不善。且他的玉佩样式独特,气度瞧着就是王孙公子,我除了躲避还能怎样呢?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是彭王爷。”
“他还叫我柔儿,恐怕也是……”
她没把话说完,只抿了抿唇,抱膝缩成一团。
那姿态,委屈而可怜。
江彻焉能不知兄长的德性?从前顾柔还是公府千金时,江铭就没少觊觎,瞧见沈蔻这水灵模样,定会心痒难耐。这于沈蔻而言,不止是平白遭人调戏的委屈,恐怕亦有被错认作顾柔的难过。
毕竟,没人愿意被当做影子,更别说沈蔻自谋生计,骨子里藏了几分柔韧要强。
江彻心里一软,没再追问下去。
这空隙里,沈蔻总算平复了心绪。
遂抬头将话题扯开,道:“这样说来,我今日平白遭殃其实是源于王爷。既如此,可否容我斗胆跟王爷求个小小的恩典?”她哭过的眸中雾气未散,瞧着格外让人心软。
江彻躬身洗手,示意她接着说。
沈蔻取纱布裹住伤处,口中道:“王爷知道那位蔡九叔的高徒,对不对?他的行踪神出鬼没,却未必瞒得过王爷。我近来嘴馋,王爷能否牵个线,请他做两样吃食,算是慰劳这只可怜的脚。”
她眼巴巴瞧他,不掩馋相。
江彻回头,“就这?”
“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头等大事!”
江彻唇角微勾,“那我勉为其难,试试。”说罢,嘱咐她好生养伤,而后出了精舍,去与谢峤商议明日寻访道观的事。待得事毕,他没回谢家的湖畔精舍,而是纵马飞驰去了王府的一座别苑。
半个时辰后,食材皆打点妥当。
婢仆退尽,院门尽掩,只剩下别苑那位身宽体胖的大厨留在里面,亲自生火烧灶。
少顷,江彻挽袖掀帘而入,取了备好的食材步向灶台。
待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热腾腾的椒麻鸡和松茸养生汤便送到了沈蔻跟前。因是装在食盒里飞驰送来,掀开盒盖时,里头的菜色仍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诱人食指大动。
沈蔻笑逐颜开,将美食一扫而空。
*
翌日清晨,江彻从自家别苑动身,与谢峤在五仙岭下碰头,齐往道观。此处属道家名山,大小道观林立,每座道观中皆有修行人和散住的信众,陆元道又是易容后藏身其中,想要寻到行踪还不打草惊蛇,极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