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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18519 字 2022-10-13

xj:小季,xx:星星(数学练习册那章小沈放学迟到就是在拒绝女孩子表白啦)

无所顾季是真的(下)

温雅告诉他,刚刚开学的时候,沈放就来找过她了。“笔记?”女孩子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男生点了点头:“嗯,他手有伤,记不了,我帮他。”温雅笑了:“这倒稀奇了,顾晨星都没来找过我。怎么,他的胳膊因为你断的啊?”不意外的,男生“嗯”了一声,表情很平静,好像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女孩子心软得很快,但还是想逗逗他:“你认识我吗?一来我们班就叫我的名字,我对你可没印象。”沈放点头:“应该的,我从公告栏上看见你的,和照片差别不大。”温雅:“……”小学弟脑子还挺有逻辑,季玩暄第一,他就找第二的借笔记。不过看得出来他很不会说话的亚子,好好一句话被说得莫名很欠,心胸稍微狭隘一点的都根本不会借给他。温雅鼓起嘴:“借可以,但我要报酬。”21天即可养成一个习惯,温雅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中午出去吃饭时顺手把笔记揣上,以此为凭在楼下的学弟那换来一袋梅子,一天一个新味道。女孩的笔记详尽仔细,重点突出——全是重点。沈放在这上面倒是个死心眼,抄得十分认真,学高二的内容比自己高一的还来劲。“你是不是这学期都被大家惯坏了啊,有人天天给你记笔记你都没注意到。”温雅一向把季玩暄当自己小弟,伸手就掐,一点也不含糊。男生这次却忘了躲闪,半天才喃喃开口:“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他同桌给他记的。他天天中午和顾晨星一起去食堂吃饭,回来后自己桌上确实每天都会多几页笔记。靳然大多数时候都正坐在桌子前学习,他先入为主,自然没有想过别的可能。“谢谢啊,靳然,太麻烦你啦。”“嗯?”男孩子迷茫地转过头来,似乎有些不解。季玩暄却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感觉很窝心,甚至还“善解人意”地没再说过谢谢,只是每天都笑眯眯地给靳然一颗巧克力。但原来他一直送错人了吗。“我……”他怎么那么傻。每天,每天都有笔记,只有两天没有过——就是沈放没来学校的那两天。“谢谢你啊温雅,我先走了。”他后知后觉,转身就向下跑了一层楼。高二(1)班和高一(3)班正好是上下相对的位置,直线距离最近,但走起来却要绕一大圈子。季玩暄三步并作两跳地从楼梯上蹦下来,差点儿把脚也崴折,动静大到一旁的学生频频注目。可好不容易站到门边,他却又傻傻发起呆来。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班里已经稀稀拉拉没剩几个人了。沈放还有点东西没抄完,快速记了几眼准备先把笔记送上楼,下课回来再收尾。但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他从电路图上忽然转过头,对上了门边少年神思恍惚的注视。季玩暄气喘吁吁,好半天也缓不过来。沈放离开座位,走到门边帮他捋了捋气息,轻轻开口:“有事?”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问话,但上次是皱着眉问的。季玩暄一把握住了沈放的手臂,想开口却觉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道过谢,巧克力也送错了人,可是笔记一页也没有少过。除了季凝,从来没有人这样不动声色地对他好。心里好像团作被一口温气呼过,看起来若无其事,实际上轻轻一碰就化了。他摇了摇头:“没事啊。”没事,只是突然很想再续上两个月石膏。季玩暄缺魂短智的病症一直到放学都没能有所缓解。篮球场边,小季趴在栏杆上,眼睛跟装了雷达一样,沈放到哪,他追随到哪。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就跟被开水煮过一样,湿漉漉软乎乎的,让人不忍直视。看台的另一侧,难得过来凑热闹的彭也非常迷惑,只能询问身旁分班前的好友:“小鸡怎么了……他被谁下降头了吗?”温雅:“……我……不知道。”天地良心,要是早知道季玩暄后劲这么大,她就不告诉他了……哎呀,算了,他迟早都会知道,到时候肯定更可怕。发现异常的不只是两个女孩子,场上的男生也被身后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又一个空投的三分。沈放捏了捏额角,深呼了一口气。宁则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笑忍得很辛苦:“你要不休息一会吧,先解决一下……私人问题。”毫不夸张地说,沈放平生第一次,在向一个人走过去时有了腿软的感觉。接过已被拧开瓶盖的运动饮料,披上对方巴巴递过来的外套,眼见着书包也被人往身上挎起来,沈放终于按住了季玩暄躁动不安的小手,无奈到几乎笑了出来:“季玩暄,我的绝症报告寄到你家里了吗?”手中的书包哐当掉到地上,季玩暄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绝症?”他目前的智商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玩笑与现实了。眼见着豆大的泪珠瞬间盈在男孩子轮廓姣好的眼眶里摇摇欲坠,沈放心里一慌,连忙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我在骗你呢。”季玩暄一把抓住了他的指头,哭啼啼的:“我知道,我两分钟后,季玩暄坐在了刚刚被他评价完积灰甚厚的长椅上——身下垫着班长带来的符纸。“我奶奶的黄符……”宁则阳捶胸顿足。季玩暄:“那你坐外面去,还能省几张。”“不用了,”宁则阳自觉为自己铺平一个两人宽的位置,还往对面递了几张,“姑娘,你要吗?”“……”姑娘站着没吭声。季玩暄挺耐心:“坐下来吧,还且聊一会儿呢,前几天跟在我身后的也是你吧。”宁则阳:“啊?季玩你被跟踪了?”季玩暄:“嘘,阳阳。”宁则阳:“……哦。”女生的表情在他说“跟踪”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不过她并没有接过宁则阳的符纸,而是从书包里取出一本练习册直接垫在了身下。行吧。季玩暄戴了眼镜,眼神很尖,浅浅笑道:“你是高一的呀,那是学妹了。”女生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季玩暄和宁则阳对视了一眼,后者一脸“无语,怎么办”,季玩暄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高一三班的吗?沈放的同学?”女生的头抬了起来。宁则阳小声嘟囔:“神棍啊你。”季玩暄习惯性地想把手腕放到桌子上敲食指,但考虑到积灰问题还是放弃了。“高一年级我认识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初中就认识的学弟,但是这学期交往也不多。除了沈放,我确实想不出来别的可能性了。”宁则阳插嘴:“没准她是直接冲着你来的呢?喜欢你,表个白什么的。”女生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反应颇大:“我才不喜欢他!”季玩暄话追得很快:“那你喜欢的就是沈放,你喜欢沈放,跟着我干嘛?”女孩子又不说话了,下嘴唇被咬得血色全无,表情倔强固执得很。季玩暄叹了口气:“我不是想逼你,对不起,刚才我们两个言语冒犯到你了。但学妹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呢?”宁则阳很有眼色,闭上嘴不说话了。女生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和沈放表过白,他拒绝了我。”季玩暄很有耐心:“嗯,他可能不想耽误你们学习。”宁则阳:“……”老子信了你的邪。那女生估计也被他的答案噎住了,垂下头,半天才鼓足了气力看向他们。眼神有些诡异,又很决绝。“他说他是同性恋,不喜欢女生。”本就清寂的校舍蓦然静得鸦雀无声。宁则阳呆了,喃喃道:“我操……”季玩暄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女生点头,似是破罐破摔:“我以为他骗我,所以跟着你们,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天她跟着顾晨星,也是以为他俩会在这,但是没想到季玩暄拉着沈放直接出北门吃烧烤去了。季玩暄注视着她闪烁的目光,语气堪称和蔼,但说的内容却一句比一句吓人。“我看你还是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你喜欢他,但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把他的秘密毫无保留地说给别人听吗?如果沈放是在骗你,那你现在的行为姑且只算是嚼舌根。但如果这是真的,你想过后果吗?恕我直言,你这是在害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是要遭报应的。”这话说得太直接,那女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宁则阳都听愣了。“我叫季玩暄,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陈思琳。”季玩暄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依旧:“陈学妹,值得表扬的是你直接找的是我,但凡换两个人坐在这,明天可能就会传得满园风雨了。今天走出去,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沈放说的话也不会被传出去。但如果你听到有一点风声,就可以过来质问我们两个嘴不严该遭天谴。”第一段还是对方遭报应呢,怎么这会儿又他俩遭天谴了。宁则阳茫然地张大了嘴。陈思琳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禁不住哆嗦的手臂还在彰示她的后怕。季玩暄低下头理了理石膏护带,眉眼柔和:“我和这位学长还要在这捉会儿鬼,学妹你先走吧,我们就不送你了。”女生倏地站了起来,屈身拿起练习册,也没管沾没沾灰就往身上抱。一句颤音十足的“对不起”被丢下,女生匆匆忙忙往外跑,看那跌撞的姿势兴许要摔跤,宁则阳还伸手扶了她一把。这回旧校舍确实只剩下他们两个大活人了。季玩暄看着木框定格的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宁则阳坐在他旁边,跟看陌生人一样,好半天才出声:“我们是不是……对那个女孩子太严厉了?”哪有我们呀,就小季一个人在凶她。季玩暄也没调侃班长怜香惜玉,只是轻声解释道:“有点吧,不过不吓一下她不会想明白轻重。今天和我们说,明天就会和别人说,既然不能确保别人和队长你一样守口如瓶,我还是断了她这个心思吧。”“队长……?”宁则阳笑了出来,“怎么不叫班长了,你就攒我吧。放心好了,我可害怕遭天谴呢。”季玩暄弯了弯眼睛,调皮又温柔,和往常在班级里跟大家闹着玩的时候一模一样。宁则阳心软了下来:“不过你吓唬她就行了,干嘛还把咱俩扯上。”季玩暄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小姑娘,经不住吓,只不过一时没想明白而已,我态度稍微好一些,她就会自己不好意思了。她不会说出去的。”打个巴掌,再给一颗糖,顺便还把自己裹进糖衣炮弹里。明明断了根胳膊,气场却比谁都强。全程无论是恐吓人,还是安慰人,季玩暄的表情都很平静,语气随和,从宁则阳这个角度甚至还能看见他在桌下漫不经心地搭起了二郎腿。感觉有些小帅,和先前那个掉酸水里泡过似的季玩很不一样。宁则阳想了想,道:“我想把我妹妹嫁给你。”季玩暄:“……”宁则阳他爸妈去年刚给他生了个二胎妹妹,现在有一岁了没?季玩暄:“谢谢啊,我不想犯罪。”宁则阳哈哈笑,背着两个人的书包站了起来:“走吧走吧,鬼也捉到了,回家了。”季玩暄:“把你奶奶的符纸收好,别到时候谁看见被吓一跳。”“你怎么骂人呢!”宁则阳把沾了灰的符纸捡起来,犹豫道:“也不知道被屁股坐过还有用没,我要是再放回我奶奶那她应该不会发现吧?”季玩暄:“阳阳,你孝顺一点吧!”两人走出图书馆合上大门,门口便传来“喵”的一声。宁则阳眼前一亮,弯下腰把楼主抱了起来,好一顿亲昵。“说起来你就直接把我往这条路上带了,根本不怕我明天出去宣传楼主方位的嘛。”季玩暄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扫了一眼猫窝前的食盆。猫粮剩得还多,他们可以走了。但宁则阳却不知道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撸猫的动作顿了顿。打从一开始,季玩暄就没有不信任过他,猫也好,沈放也好。男生把楼主小心地放在地上,再直起身时已经咧开了嘴,一脸女鬼最爱的俊朗阳气:“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不仅能保守秘密,还擅长失忆。”季玩暄与他对视片刻,揣着兜和阳阳一起笑了出来:“这点老师们倒都很有发言权。”“……别带人身攻击哈,亲友。”※※※※※※※※※※※※※※※※※※※※如果没有小季和路拆,阳阳应该是一班班草来的就是我控几不住我记几。”沈放的肢体接触障碍已经彻底弃疗了,他顺手拉住季玩暄的手心,哭笑不得:“好了,我知道了,没关系,想哭就哭吧。”场上,顾晨星抱着篮球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拆啊,别回来了,世事大抵如此无情,根本不讲先来后到。”路过的宁则阳不明所以:“什么先来后到?不是说好了这次比赛你俩轮流上吗?我可没偏袒任何一方哈。”顾晨星被他噎得要死:“你能不能赶紧回去写作业?季玩暄胳膊断了都已经自学到选修2-3了!”宁则阳不服输地大喊:“至少我不抄隔壁班同学作业!”顾晨星嗓门更大:“那是隔壁班同学吗!那是我儿子!”所有人:“………………”宁则阳:“……你赢了。”吵闹的,窃窃私语的,人头攒动,与他们却都很远。沈放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哭包。季玩暄啜泣:“不需要,我们杀手没有眼泪。”沈放微微勾唇,手放了下来。他这几分钟出现的笑容几乎超过了开学以来的全部次数,而且还大有把进度条拉下去的意思。只是季玩暄光顾着花季雨季,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把人家的笑点拉到了一个快要接近英语老师的水平。轻轻捏在指尖的纸巾被人抽走了。季玩暄仍在嘴硬:“我眼睛中风了。”沈放单手托起下巴,忍不住地笑。他又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篇文章,抛开一切成见,有的句子写得其实还不错。“场上人声喧嚣,他们两个并肩坐在热闹的看台上,共同享受这一刻只属于彼此的静谧。”

阳阳捉鬼记(上)

季玩暄感觉很难为情。一个人感情上头的时候通常很难控制住自己,而一旦情绪退潮,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季玩,你想什么呢?”宁则阳半天叫不回他的魂,只能伸手推他一把。季玩暄晃了晃身形:“没什么啊。”他们两个正蹲在学校东边,靠近莲塘远离旧校舍的地方,等着捉鬼。宁则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还没从情感震荡中走出来吧?我可警告你啊,明天就打比赛了,你自己震荡去,不要影响我的队员。”瞧瞧这个丑恶的嘴脸,之前那个抽抽搭搭逼着他承诺明天春招会来报名篮球队的阳阳在哪?麻烦你还给我。季玩暄一点也不想理他:“你还知道明天比赛呢?你个当队长的不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战术,非拉着我过来捉鬼?捉你个大头鬼啊。”宁则阳又委屈了:“你不泡论坛又不知道,那说东校舍闹鬼的帖子传得可邪乎了,我好奇心重,不探个究竟明天上场都不踏实。”季玩暄忍了忍:“那你叫我来干嘛?我们两个人就三只手,真来鬼了我可帮你挡不了煞。”宁则阳:“怎么挡不了,我特意去查了,石膏驱邪。”季玩暄:“?”我从未见过眼神如此清澈的渣男。宁则阳又撒起娇来:“你就陪我等一会儿么,十分钟,要真还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就死心了。我帮你背书包,我再给你打个车!”宁则阳浓眉大眼,离阳光俊朗相差不远,看起来阳气很重,要真有鬼他肯定是更有诱惑力的那个。季玩暄斟酌了一下,同意了:“好吧,不过你再答应我个条件。”宁则阳很激动:“我没钱买小酸奶了!”季玩暄瞪了他一眼:“没说这个,我让你明天在前排给我留个座,我怕我来晚。”宁则阳松了口气:“这还用你说,早留好了,每个队员都有一个亲友座呢。”季玩暄没关注过校队,不清楚这个规则,琢磨了一下忽然有点脸红:“那我是谁的亲友啊,顾晨星吗……”……还是沈放。宁则阳:“不是顾晨星,他留给别人了,还不告诉我们是谁。”季玩暄:“?”宁则阳并不体恤他的心情,继续叭叭:“沈放倒是来问我能不能给他两个座位,有你一个,我说哪用那么麻烦,我的给你就行。”季玩暄:晴天霹雳。宁则阳揽住他的肩膀,嘿嘿笑道:“所以现在你可是我的亲友了。”季玩暄:“……”好吧,正好下次见面有一点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放,先保持一定距离吧。不过他竟然会要两个座位,应该是在班里的好朋友吧……季玩暄突然想起来:“哎对了班长,你今天怎么和沈放说的啊?就放学咱俩走,他不用过来了。”宁则阳双手窝成直角搭在眉骨上眺望远方:“就实话实说啊,你现在是我的亲友,咱俩一起玩,不带他。他说好。”季玩暄:“……”好吧,好吧,保持距离。他今天沉默的次数实在有点多,宁则阳的情商忽然到位,轻咳一声道:“你别多想,你这扭捏难为情的劲儿大家都看得出来,沈放也就是给你一天缓缓劲,明天大家还是好朋友。”季玩暄揉了揉鼻子,心绪还真的平静下来了:“走吧,班长。”宁则阳:“啊?去哪?”季玩暄站了起来:“不是说校舍图书馆闹鬼吗?你隔着一个莲塘趴在这有什么用啊,跟鬼隔岸相对相映成辉吗?”“你这样能行吗?”宁则阳突然有点虚,“万一我们靠太近打扰鬼奶奶了……”季玩暄大喊了一声:“啊!”宁则阳吓了一跳:“你干嘛!”季玩暄面无表情:“已经打扰到了,你到底去不去看。”宁则阳:“……去去去。”莲塘不算太大,不到百步就绕到了另外一边,季玩暄没避讳着要从猫窝另一边走,宁则阳路过瞧见猫的时候还挺新奇:“哎你看那猫像不像楼主?”季玩暄:“就是楼主啊。”宁则阳:“……我操你灯下黑玩得够好啊,到现在都没人猜出来楼主在哪。”他天天放学和沈放往北门绕,再抄小路走过来,大家都以为楼主现在正在校外。季玩暄:“少废话,进去捉鬼。”宁则阳:“等等等等!”季玩暄回过头,瞧见班长垂下脑袋从自己包里翻出一沓黄纸,煞有介事对他低声解释:“这我从奶奶那偷来的符,灵得很,鬼一被贴上准保灰飞烟灭!”季玩暄忍着笑继续装冷漠:“好狠啊阳阳,万一那是个好鬼呢?”宁则阳愣了愣:“呃,那我们先和她聊聊看?”得,捉鬼成超度了。季玩暄笑了出来:“行了,快进来吧,早点回家休息呢。”校舍图书馆总共一两百平方的样子,门口有套从来没人坐的桌椅,季玩暄一进门就掏出纸巾擦干净落座了。宁则阳抄着符纸一脸迷茫:“季玩,你怎么坐下了?”季玩暄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落灰,心不在焉:“我在门口给你守着,不让鬼逃出去,你进去看吧。”宁则阳被他说服了:“季玩,好兄弟!”季玩暄:“。”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东西。这个座位大概是留给图书管理员的位置,角度还不错,隔着排排书架隐约能看见人行走在其间的影子,正对面是三排老式的长凳长椅,很久没有学生落座,灰积得更厚。季玩暄揣着手臂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目光四下打量。东校舍闹鬼这件事,他其实是知道的,因为在论坛上发帖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晨星的小号。只是班长表现得实在太过兴高采烈,他实在不好意思打断阳阳的兴致。“我去喂猫的时候老感觉有人跟着,还看见一角校服,但没捉着。我感觉这人肯定不是来看猫的,不然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先在论坛上吓唬他一下,免得他再去把猫吓着。”顾晨星前日如是说。季玩暄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那天在体育馆察觉到的窥探感偶尔还会出现,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顺水推舟来和班长捉鬼,也是希望能弄个究竟。——虽然我是校草,但是也并不想承受狗仔之重。不过五分钟都过去了,这地方就这么大,都够阳阳来回走三圈了,估计今天是没戏了……“啊!有鬼啊!季玩!快快快!!堵住他!!”宁则阳撕心裂肺的喊叫响彻莲塘,季玩暄来不及想今晚论坛又要为他再闹一次鬼,立刻站起来守在门口。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有一个身影仓皇地从书架间跑了出来,与他面对面撞了个正着。宁则阳闭着眼睛追了出来,直接把符咒贴在了“鬼”的身后:“呔,妖精,速速招来!”“鬼”:“……”季玩暄:“……”宁则阳:“咦,这鬼怎么触感这么真实?”季玩暄:“班长,您睁眼。”宁则阳抿着嘴,小心翼翼地睁开半只眼睛,在看清眼前“鬼”相后愣了一愣。“怎么是个女孩子啊?”

阳阳捉鬼记(下)

两分钟后,季玩暄坐在了刚刚被他评价完积灰甚厚的长椅上——身下垫着班长带来的符纸。“我奶奶的黄符……”宁则阳捶胸顿足。季玩暄:“那你坐外面去,还能省几张。”“不用了,”宁则阳自觉为自己铺平一个两人宽的位置,还往对面递了几张,“姑娘,你要吗?”“……”姑娘站着没吭声。季玩暄挺耐心:“坐下来吧,还且聊一会儿呢,前几天跟在我身后的也是你吧。”宁则阳:“啊?季玩你被跟踪了?”季玩暄:“嘘,阳阳。”宁则阳:“……哦。”女生的表情在他说“跟踪”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不过她并没有接过宁则阳的符纸,而是从书包里取出一本练习册直接垫在了身下。行吧。季玩暄戴了眼镜,眼神很尖,浅浅笑道:“你是高一的呀,那是学妹了。”女生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季玩暄和宁则阳对视了一眼,后者一脸“无语,怎么办”,季玩暄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高一三班的吗?沈放的同学?”女生的头抬了起来。宁则阳小声嘟囔:“神棍啊你。”季玩暄习惯性地想把手腕放到桌子上敲食指,但考虑到积灰问题还是放弃了。“高一年级我认识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初中就认识的学弟,但是这学期交往也不多。除了沈放,我确实想不出来别的可能性了。”宁则阳插嘴:“没准她是直接冲着你来的呢?喜欢你,表个白什么的。”女生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反应颇大:“我才不喜欢他!”季玩暄话追得很快:“那你喜欢的就是沈放,你喜欢沈放,跟着我干嘛?”女孩子又不说话了,下嘴唇被咬得血色全无,表情倔强固执得很。季玩暄叹了口气:“我不是想逼你,对不起,刚才我们两个言语冒犯到你了。但学妹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呢?”宁则阳很有眼色,闭上嘴不说话了。女生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和沈放表过白,他拒绝了我。”季玩暄很有耐心:“嗯,他可能不想耽误你们学习。”宁则阳:“……”老子信了你的邪。那女生估计也被他的答案噎住了,垂下头,半天才鼓足了气力看向他们。眼神有些诡异,又很决绝。“他说他是同性恋,不喜欢女生。”本就清寂的校舍蓦然静得鸦雀无声。宁则阳呆了,喃喃道:“我操……”季玩暄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女生点头,似是破罐破摔:“我以为他骗我,所以跟着你们,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天她跟着顾晨星,也是以为他俩会在这,但是没想到季玩暄拉着沈放直接出北门吃烧烤去了。季玩暄注视着她闪烁的目光,语气堪称和蔼,但说的内容却一句比一句吓人。“我看你还是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你喜欢他,但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把他的秘密毫无保留地说给别人听吗?如果沈放是在骗你,那你现在的行为姑且只算是嚼舌根。但如果这是真的,你想过后果吗?恕我直言,你这是在害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是要遭报应的。”这话说得太直接,那女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宁则阳都听愣了。“我叫季玩暄,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陈思琳。”季玩暄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依旧:“陈学妹,值得表扬的是你直接找的是我,但凡换两个人坐在这,明天可能就会传得满园风雨了。今天走出去,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沈放说的话也不会被传出去。但如果你听到有一点风声,就可以过来质问我们两个嘴不严该遭天谴。”第一段还是对方遭报应呢,怎么这会儿又他俩遭天谴了。宁则阳茫然地张大了嘴。陈思琳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禁不住哆嗦的手臂还在彰示她的后怕。季玩暄低下头理了理石膏护带,眉眼柔和:“我和这位学长还要在这捉会儿鬼,学妹你先走吧,我们就不送你了。”女生倏地站了起来,屈身拿起练习册,也没管沾没沾灰就往身上抱。一句颤音十足的“对不起”被丢下,女生匆匆忙忙往外跑,看那跌撞的姿势兴许要摔跤,宁则阳还伸手扶了她一把。这回旧校舍确实只剩下他们两个大活人了。季玩暄看着木框定格的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宁则阳坐在他旁边,跟看陌生人一样,好半天才出声:“我们是不是……对那个女孩子太严厉了?”哪有我们呀,就小季一个人在凶她。季玩暄也没调侃班长怜香惜玉,只是轻声解释道:“有点吧,不过不吓一下她不会想明白轻重。今天和我们说,明天就会和别人说,既然不能确保别人和队长你一样守口如瓶,我还是断了她这个心思吧。”“队长……?”宁则阳笑了出来,“怎么不叫班长了,你就攒我吧。放心好了,我可害怕遭天谴呢。”季玩暄弯了弯眼睛,调皮又温柔,和往常在班级里跟大家闹着玩的时候一模一样。宁则阳心软了下来:“不过你吓唬她就行了,干嘛还把咱俩扯上。”季玩暄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小姑娘,经不住吓,只不过一时没想明白而已,我态度稍微好一些,她就会自己不好意思了。她不会说出去的。”打个巴掌,再给一颗糖,顺便还把自己裹进糖衣炮弹里。明明断了根胳膊,气场却比谁都强。全程无论是恐吓人,还是安慰人,季玩暄的表情都很平静,语气随和,从宁则阳这个角度甚至还能看见他在桌下漫不经心地搭起了二郎腿。感觉有些小帅,和先前那个掉酸水里泡过似的季玩很不一样。宁则阳想了想,道:“我想把我妹妹嫁给你。”季玩暄:“……”宁则阳他爸妈去年刚给他生了个二胎妹妹,现在有一岁了没?季玩暄:“谢谢啊,我不想犯罪。”宁则阳哈哈笑,背着两个人的书包站了起来:“走吧走吧,鬼也捉到了,回家了。”季玩暄:“把你奶奶的符纸收好,别到时候谁看见被吓一跳。”“你怎么骂人呢!”宁则阳把沾了灰的符纸捡起来,犹豫道:“也不知道被屁股坐过还有用没,我要是再放回我奶奶那她应该不会发现吧?”季玩暄:“阳阳,你孝顺一点吧!”两人走出图书馆合上大门,门口便传来“喵”的一声。宁则阳眼前一亮,弯下腰把楼主抱了起来,好一顿亲昵。“说起来你就直接把我往这条路上带了,根本不怕我明天出去宣传楼主方位的嘛。”季玩暄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扫了一眼猫窝前的食盆。猫粮剩得还多,他们可以走了。但宁则阳却不知道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撸猫的动作顿了顿。打从一开始,季玩暄就没有不信任过他,猫也好,沈放也好。男生把楼主小心地放在地上,再直起身时已经咧开了嘴,一脸女鬼最爱的俊朗阳气:“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不仅能保守秘密,还擅长失忆。”季玩暄与他对视片刻,揣着兜和阳阳一起笑了出来:“这点老师们倒都很有发言权。”“……别带人身攻击哈,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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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小季和路拆,阳阳应该是一班班草来的

谁是谁的亲友团(上)

球赛定在周六上午,一点儿也不耽误学习。季玩暄起了个大早,喝着豆浆往外走的时候,聂子瑜正坐在院子里背书,声音又脆又甜,像沾水的桃子。“南昌起义打响第一枪……”这题他会。季玩暄插嘴:“黄兴,黄兴,黄兴。”聂子瑜白了他一眼:“那是黄花岗起义!”屋里聂大爷看着电视也不专心,声音浑厚道:“那武昌起义又是哪个?”“武昌起义是……哎呀你俩真烦!”季玩暄大清早就招人嫌,在聂子瑜柔柔的眼刀子里晃出大门,一转头就看见路拆闭着眼睛站在胡同尽头醒盹。他愣了愣,一句“我操”脱口而出的同时嘴角瞬间上扬。季玩暄快步跑过去,一胳膊钳住了少年的脖子:“开学快一个月才回来,你还认识家门往哪开不?”路拆他大姨住在意大利,他暑假去串门,为了不浪费签注有效期,硬是挺到了今天。同样是不能学习,季玩暄和他一比可太三好学生了。“你不坐轮椅呢吗?”路拆睁开眼,表情有丝裂缝:“顾晨星说你差点就瘫痪了。”季玩暄啧了一声:“我要是听顾晨星的,你现在都在那不勒斯结婚生子了。”他踢了踢路拆的自行车:“而且我都坐轮椅了你还骑自行车来,是想拿绳子拴着轮椅往前蹬吗?”路拆打了个哈欠,常年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所以我没信他啊。”两人沉默片刻,一起侧脸失笑。自打上石膏以后季玩暄就没再骑单车上过学,之前还没惦记,一坐到后座上又开始心痒了。“你让我骑骑吧。”他好声好气地和路拆打商量。路拆:“不了,我还不想瘫痪呢。”季玩暄皱了皱鼻子。人家好心带他去学校,吭哧吭哧得骑二里地,他却还不高兴,臭不要脸说的就是这种人。路拆在红灯前停下,问身后的人:“你的骨裂有那么严重吗?该长好了吧。”“差不多了,撑到月底,国庆节假期去拆石膏。”路拆“哦”了一声:“国庆去哪玩?”季玩暄有些无语:“你是不是故意这个时候才回来?上两天课就继续放小长假。”路拆似乎笑了笑:“差不多吧。”季玩暄翘着一双长腿以免脚尖垂地,答道:“哪也不去,陪我妈妈回姥爷家。”红灯转绿,路拆点了点头:“正好,我也回去。”路拆的姥爷,季玩暄的姥爷,还有顾晨星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部队的战友,老了也住在军区大院相邻的三座小别墅里。他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无论今天各自长成了什么人模狗样,都见过对方尿床流鼻涕的样子,感情自然深厚。一看到路拆,季玩暄就明白过来顾晨星的亲友座是留给谁的了,这两个人竟然背着自己私联。季玩暄故意使坏:“今天来学校看比赛的人肯定有很多,我们没准儿没座位呢。”路拆果然上套:“顾晨星说给我们留了座位啊。”季玩暄:“那座位我可不敢坐,那是家属座,让队员女朋友坐的。”路拆:“……把你送到学校我就回了。”季玩暄哈哈笑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对方的反问掐住了喉咙。路拆反应得很快:“一个队员只能留一个座位,你是谁的女朋友?”季玩暄:“……”路拆:“宁则阳吗?”季玩暄:“骑你的自行车,哪来那么多废话!”难得休息日来学校,高三正在补课,季玩暄和路拆锁好车子来到体育馆,刚进门就被人群震了震。——怎么闲人还真这么多啊。学校规定必须穿校服才能进,除了信中的蓝白相间,目力所及之处还掺杂着附中和其他学校的人,摩肩接踵的。季玩暄硬着头皮想往前面挤,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前进的方向也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他被人拉着,从容地穿越如烟人流,最后神奇地停在了最靠近球场的特席。“刚才挤到胳膊了吗?”沈放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声音低沉清冷,莫名却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季玩暄调整好心情,对他摇了摇头:“没太大感觉,你还不上场吗?”按宁则阳排的序,沈放应该先于顾晨星才是。少年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现在去。”沈同学有一张从油画里抠出来的侧脸,虽然表情通常很臭导致有些扣分,但他的五官格外立体,连阴影都像被特意描摹过似的,层次分明。周围有不少视线直接或假装无意地投过来,沈放却只看着季玩暄一个人。他“哦”了一声,鬼使神差道:“那你加油,我等你。”“……”等个鬼啊。季玩暄在心里苦了苦脸——他怎么这么矫情。沈放看着他还没吱声,宁则阳的破锣嗓子便已经在远处嚷了起来:“我的三分王呢?!哪去了!”沈放:“……”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外号啊。沈放眉稍跳了跳,看起来很不想过去。季玩暄善解人意地忍住没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赢了我请你吃饭,输了你请我吃饭。”总之输赢都会一起吃饭,但之前说好了,赢的话是小季请大家,输的话呢……沈放“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走了。季玩暄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心里也渐渐浮出一层困惑。他好像把什么给忘了,是什么呢……被遗忘的路拆刚好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这就是顾晨星说你要改嫁的对象?”“……”顾晨星那张破嘴怎么能输出这么多垃圾话。季玩暄抬头装傻:“你看那个美女像不像璐鹿姐?”薛璐鹿高三正上课呢,哪有空跑这来。路拆在心里腹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过去,一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拉着好朋友翘课跑出来的少女。薛璐鹿早就看见他们了,路拆一回头,她就踮起脚尖向这边大力挥手,笑得像个太阳。季玩暄恰到时机地帮宁则阳拉票:“明年春招你也来参加篮球队,在璐鹿姐毕业以前,你还能让她再坐一次这个位置。”面瘫男孩路某某蓦地心跳加速,他举起手,想象着未来的画面,对着女孩认真地摆了摆。路拆性子淡,对什么都不在意,唯独有这么一根软肋横在胸前,珍重万分。季玩暄看着他泛红的耳根轻轻笑了笑,老实地闭上嘴没再多话。信中今日的亲友座安排了两排,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剩下第一排还有三个空座留给他们。“宁则阳亲友席”六个镶了花边的黑体大字在椅背上贴得实在有些过分明显,应该还是队长自己打印过来张贴的,别人都没有。季玩暄眼皮跳了跳,赶在路拆发现之前一屁股落座,用后背严严实实挡住了那几个字。“哈。”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低笑。季玩暄扭过头,看见了端着下巴笑眯眯的温雅。他谨慎打招呼:“美女,你好。”温雅“嗯”了一声,和坐下来的路拆也打了个招呼:“终于回来啦,好久不见。”不知道为什么,季玩暄总觉得自己从温雅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妈妈看看,又变帅了,还长高了”一行字。错觉吧。他麻木地劝说自己,转移话题问道:“美女,敢问你是哪位英雄的亲友?”温雅没扭捏,歪了歪身形,露出身后“郑禧亲友席”五个大字。……这兄弟俩手拉手一起去同一家打印店打的吧?

谁是谁的亲友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