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这个周末我过得比刚放假的时候还要颓废。

在这个没有空调、室温高达37度的小屋子里，我能做的事情就是洗漱洗澡、闷头吃饭、吃完了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然后继续躺回床上发呆或者玩俄罗斯方块。

我都已经很无聊了，张小哥估计比我更甚。——他连手机都不看一眼，要么盯着天花板发呆，要么就躺在旁边睡觉，一睡就是一天，不过他也从来没抱怨过。

当然，我也不是没尝试过和他聊天，但是他实在话少，根本就聊不起来。问他问题他也不怎么愿意回答，有时候等了半天才回个“嗯”或者摇摇头，仿佛反射弧长得能绕地球好几圈。

无事可做导致我的睡眠变得很不规律，而且质量也不怎么高。床上就不是一个能让人打起精神的地方，我经常玩着玩着就睡过去了，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然后再起来玩一玩，继续闭上眼睛睡，一天能睡个七八次。

就这样过了一天，我发现张小哥在某些话题上还是表现出了稍显积极的态度，比如他有几次主动开口问我梦到了什么，实属有些奇怪。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做梦之后不太老实，说梦话啊乱动什么的会影响他。——就比如我梦到“张起灵”把我拎走的那次，我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睡着就捏住了旁边人的手腕。

其实我很少和别人一起睡，从小到大我都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住宿舍的时候我一直是睡得最晚的那个，我的舍友们各个睡眠质量奇高，也从来没说过晚上听到过什么动静。

想一想可能正因为如此，我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睡相如此不堪。于是我告诉张小哥，如果我睡觉的时候打扰到他就把我叫起来。他“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很快，周一到了，讲义还得继续。

这张小哥简直就是被倒斗耽误的影帝，面具一戴，立马就变了个人，跟账号异地登陆一样。进校门的时候我们正巧见到穿得整整齐齐准备去开会的校长。他一看到“张教授”就立即走上前，亲切地称呼他为“张兄”，两个人开始互相客套，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然而只剩我们两个的时候“张教授”的气场又变回了张小哥，吃饭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到了需要“张教授”出码的时候，他又瞬间变回了那个半夜扯着我们去吃火锅的任性教授，在我调试设备的时候跟另外一个助教扯东扯西，从学习聊到生活，然后站在讲台上对着ppt得啵嘚啵地讲授如何鉴宝——

理论知识这么扎实，想必他下地摸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我如此想着，最终抵不过张氏催眠大法，把头埋在臂弯里睡得昏天黑地，连下课铃声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张教授”伸手把我捏起来的。

“吃饭。”他松开我的后颈，简单地丢下这两个字，站在一旁等我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在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已经跑光了，不然这个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咳，张小哥，你直接喊我就行了，不用上手的。”

“喊了，你没醒。”

“……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

他“嗯”了一声。还好没再问我睡觉是不是因为他讲得太无聊。

因为老生都还没返校，食堂就只开了一层，每天中午都很拥挤。我混了个临时助教的身份，领到了一张教职工餐厅的饭卡，午饭的时候自然也不用跟那些饿了一早上的新生们抢，顿顿自助餐吃得腰都直不起来。

午休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快递员打来的，说是到了我两个包裹，学校不让进，就放在大门收发室里，让我去取一下。

本来我想一个人过去，但张小哥听说之后也抬脚跟了上来，午觉都不睡了。

其实跟他回那个出租屋的时候我就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帮我，可一直都没有问出口。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像雾一样缥缈，说他在吧他的存在感低得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说他不在吧这么大一个人跟在我身后又不可能忽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我开口问他的话，他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