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到大都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被一群亡命之徒悬赏了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人能帮我,能给我壮胆的也只有这位张小哥了。说出来有些丢人,我很怕他什么时候突然来一句他要走了,让我一个人自求多福。——即使我明白他没有那个义务护着我。
收发室的门敞着,里面的老大爷大手一挥,让我自己去那一堆东西里找,找完直接拿走,不要吵他。
我和张小哥蹲在一大堆快递包裹旁边找了很久,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大纸盒子和一封薄薄的文件包裹。这两个东西是从不同的地方寄过来的,小的那个是北京东城区,大的那个是云南西双版纳,而且前者收信人是白廷卿,后者是小白。而它们的寄信人我都不认识,电话打过去也是空号,估计留的都是假的。
我一向不喜欢把快递外面那层包装带回家,这个时候也没多想,打算直接上手把盒子和文件袋都撕了,结果被张小哥一把摁住,让我带回去再拆。
于是我们两个又顶着大太阳回到了安排给“张教授”的临时办公室。我先拆了那个从云南发过来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张写着朝阳区某个住宅地址的纸条,一把钥匙和一把黑色的口琴。
我一看就乐了,这肯定是解雨臣寄给我的。这黑色口琴就是他从我这里没收的机关蝴/蝶/刀,当时还扬言永远不会再给我了,结果没过多久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然而话又说回来了,师兄宁可打脸都要把蝴/蝶/刀寄给我,估计是他觉得我需要这个东西,换句话说他也知道我现在处境不安全,所以给了我一个躲藏的地方和一把救命的武器。
我把蝴/蝶/刀的来历讲给了张小哥,也和他讲了我和解雨臣的事情,他点点头,表示之后会陪我一起去那个地址看看,然后就让我拆另外一个快递。
这是一个白色的文件袋,薄薄的一层,里面只装了几张图纸,都是复印件。它的原件一定有些年头了,边角都有卷曲的痕迹,估计纸质也不会很好,复印件上的油墨都有些奇怪的阴影。
我盯着这纸上的图案看了半天,有些纳闷这个人为什么要给我寄一张奇怪的房屋结构图,刚想问问张小哥的意见就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张小哥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几个地方点了点,示意我去看:“这是座古墓。”
确实,按照比例来说,如果那些屋子能住人的话,这些细长的“走廊”没拐弯的地方少说都得有二十多米,这得是多大一套房子?而且这些“走廊”连接的位置也很奇怪,就连我这个完全不懂建筑学的人都觉得这不可能是个室外建筑。不过——
我盯着第二张图中间的某个好似风车结构的地方,看了半晌,把它指给张小哥:“谁在古墓里造电梯?”
他皱起了眉,接过图纸开始细细研究。我就坐在旁边看着他,看着看着我就走神了,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还听说张教授除了鉴宝以外,还是研究明朝地宫的专家,不知道冒名顶替的张小哥是不是也有相应的理论基础,我发现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不是一知半解的那种,而是看出了门道所以觉得不对头的感觉。
“你能猜到这是谁寄给你的吗?”半晌,张小哥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头绪。他“嗯”了一声,把地图折起来还给了我,让我把它收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我还想再问,但院里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我过去一趟,我只能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晚上再说。
下午的讲义我并没有睡觉。托那两个包裹的福,我精神得很,就连张氏催眠大法都没能起效。中间点名的时候还被我抓到一个冒名顶替的。你说替一两个人也就算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个人替十个人答到也太牛了,我们当年都没敢这么搞,那么多学生都看着呢,不好糊弄过去。结果下课之后那个男生把我堵在厕所里找我理论,让我把他们的名字划掉,还说什么“一个学生助教不要这么狂/要找人揍我”等等。然后就被进来的“张教授”撞了个正着,当场枯萎了,表情跟摩艾石像一样。
这导致我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想起它就控制不住想笑。张小哥见状也不吱声,就坐在对面看着我笑,然后默默地给我递了一杯水。几秒之后这杯水就派上了用场,把我从被噎死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夜幕降临之后,我就按照计划好的那样留在“张教授”这里睡觉。好在学校给这位大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标间,我有自己的床可以睡,直接一觉到天亮。
张小哥说图纸上画的是座明朝时期的水下墓葬,规模不小,里面的机关非常复杂,有些地方可能去了之后才能弄明白。我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也不知道寄件人究竟为什么要把这张地图寄给我这个看不懂平面图的,只能先把它老老实实地收着,想着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讲义的最后一天下午,大家都显得有些浮躁,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