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分歧中,她阴沉沉地说:“我要报仇。”
龚氏也有心报仇,说既然已有人带头反抗言贼,不妨加入他们,替冬青报仇,一并为袁杰和小婉讨回公道。苗奶奶偷瞄袁大同,见他脸上阴云密布,不敢轻易表态,只说老头子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袁大同道:“我说过,冬青在外头唱戏,好着呢,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哪用得着你们给他报仇?啊!好好的大活人,报什么仇!”
丁氏一语不发,抬起脚就往门外走去。
袁大同喝道:“你干什么去?”
丁氏不言不语,走到院门外,独自捧起干尸,就往院门中走。
袁大同紧步赶上,拿起墙角一根唱戏用的镖枪,道:“你要是敢抱着那东西跨进院门一步,看我不打你!”
“不进就不进,我早受够了!从今往后,我要是再进你袁大同的门,我不姓丁!”丁氏说完,扯下担架上的白布,裹住冬青的尸骸,往长街走去。
龚氏看着丁氏□□的背影朝黑暗中走去,再回头看袁大同佝偻的腰和剑拔弩张的表情,鼓起勇气道:“你做了一辈子缩头乌龟,却以为自己是海龙王,今天我告诉你,你连给你孙媳妇提鞋都不配!”说罢,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苗奶奶道:“老头子,你别听她们乱讲。她们是不知道,人活着,哪有不受气的?什么气都争个长短,日子还怎么过?”
袁大同道:“媳妇就是媳妇,终归不是我袁家的人,她们死了丈夫,总得找个借口出我袁家的门,才好嫁人。”
袁冬明突然说:“我嫂子背着大哥的尸体去嫁人,那能嫁的出去吗?我去劝劝她。”说着,一溜烟跑了。
苗奶奶道:“这下好,连冬明最没主见的小子都跑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老老少少没用的废人,唱不了戏,下不了地,只能坐着喝西北风咯。”
袁大同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这个家里,最没主见的不是袁冬明,而是你。这屋里最没用的废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你!你说别人家,哪个不是养四五个儿子?就你,养一个就不能养了!你要是多养两个,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苗奶奶一听,登时发作,把袁大同手里的镖枪抢过来往地上一掼,牵起曾孙的小手,道:“是!你说的没错!你永远不会有错!错的永远是别人!我是没主见,这辈子只会捧你的臭脚,今天我就有一回主见,跟你唱一出对台戏。我今天不伺候了,你一个人呆着,好好做你的海龙王吧!”跨出门槛,也走了。
袁大同愣在当地,摇头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