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笑:“对。我爷爷一早就给孙辈定好了名字,‘宁静致远’。我伯父家的大哥就叫谢宁,二姐谢静,‘致’就给我,剩个‘远’字轮到妹妹——有点像男孩子的名字。”
陈望听得眼睛圆圆:“我觉得很好听,而且,唔,可以延伸出很多意思。”
“比如你的?”他将脑袋倚到颈枕上,笑意未消,“希望?盼望?愿望?”
“我妈妈说,希望我站得高看得远。”
“望女成凤?”
她摇头:“站得高了可以看到更多东西,未来的选项会更多,然后能找到更合适的路子走下去。”比如ABC三个层次的路,她如果只看到BC,选择了B,容易有优越的错觉。但如果看到了A,再选择了B,即便是同样的轨迹,对自己的定位便会更冷静客观些,遇到障碍时考虑到的层面也会更周全。
多年后陈望说,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很远,像交叉的线朝着距离加大的趋势延伸。谢致想,在自己对未来的设想最多只到期末考的名次预想时,陈望已经想好了高中、大学的选择,想好了职业的方向,甚至已经知道了要去朝什么样的高度努力。
她像棵摇摇摆摆的小树苗,虽然根还不扎实,但知道劲往哪处使。他在一旁看着,有时会莫名心慌。他才是被落下的一方,可他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能追上她——他有时会不由得这样想。
事实证明,有时规划得再完备,也赶不上突发事件将全盘计划打乱的速度。而再迷茫的前路,也指不定哪天云开雾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某一步。
有时看客惯称这种为“造化弄人”。
“所以,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去了美国?”
咖啡馆里放着很轻柔的音乐,不时有杯盘擦身时的叮啷声响。谢致平静地放下手,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望抓着纸巾,抿了抿唇,半晌:“我妈妈,忽然查出了乳腺癌。”
谢致的睫毛颤了颤。
一旦开了话头,后面的叙述似乎轻松多了。她吸了吸鼻子:“很突然,我们一度以为是误诊,跑了几个医院,都说没错。可是当时几个医院,都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治好。其实,多亏了那部电影,片酬加上后来杂志广告的,还有其他的一些钱,和家里的资产加起来,爸爸决定送妈妈去美国好好查一下。
“到了休斯顿,结果出来不太乐观,最后决定入院接受化疗。但那些钱加起来,不知道能支撑多久,爸爸还得工作。所以他回国,跟电视台申请了员工宿舍,把车子卖了,房子租给别人……我必须留在休斯顿陪着妈妈,所以——就没回去。爸爸给我办了休学,另外在美国找了学校,请了位保姆来照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