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刘卫国成了枫林的克星和敌人。
十一
枫林逃到周建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30里的山路陪伴他的是猫头鹰的叫声,和镶在青石板一样的天上的寒星。在场院里的玉米秸子堆里猫了一晚上。第二天太阳老高的时候他才醒来。枫林一边喝建峰家剩下的玉米面粥,一边把他学校和家里的事向建峰说了一遍。建峰把媳妇叫到一边耳语起来,媳妇不住的往这边瞟一眼。
岔口村,临敦南水库,西北方向来的河水从村边分开,一条进水库,另一条沿着道路向下,水是山里人的宝贝,它能带来粮食和青草,日子就富裕,年味就比枫林家要浓。杀猪摊子到二十□□还在忙,排队等待的人们抽着烟锅子,品评各家的猪的肥瘦,养的时间长短。有人开玩笑说猪不胖,老婆到是能杀一百斤肉。清亮的笑声从被烟油熏黑的嘴里喷发而出出,伴着汤猪锅下面劈柴窜出的火舌,还有腾腾的蒸汽,从猪脖子里接出来鲜红的猪血,高高挂起来白生生,被破开的几扇子猪肉。煮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村子,香气涨满了大街小巷,就往上漂,山里狩猎的人皱着鼻子吸气,抬眼往村子了张望。年在十几天前已经开始过了,男人们准备下猪、牛、羊下水,几瓶子白酒,和孩子们看着买来的鞭炮一样。等着新年的到来。
年三十,建峰把枫林叫到僻静处说:“他们找你,不管是啥事,你得找一个没有去上学,又没有回家的理由,还得让人不怀疑。这是长远之计。躲不是个办法。”
“周叔,我一会儿走,我也怕连累您,”枫林说。
“别误会,你呀先到山上躲躲,山上是我的一个木工作坊,咱们就一个说法:你就是来学木匠活,还和俺家莲珍搞对象,你和莲珍好呢,我就假戏真做,就把这闺女给你,合不来呢,你就当是我收的干儿子,也别多想,事和话咱定下来,我把这话都给家里人说了,你把自己的戏演好就行了。”建峰说着,手捻山羊胡子。枫林一一应着。
三十晚上年夜饭时间,爆竹声连成一片,远处更高处的村子点点的亮着灯,火蛇一样的花炮,弯曲着往上爬,还有天上爆开的二踢脚。有光没有声音。
枫林在山上土坯房子里,门窗都挂了棉布帘子。门外,风在屋檐下吹着哨,还有带了白霜石头和干硬的树。建峰家过年有的东西,这里都有,还特意带来了一瓶高粱白酒。
第一次没有娘年三十,他把酒喝完,发现自己没有醉,只是留下了眼泪。
虽然建峰一再说,年三十,到初五不会有人办公、抓人的。但他还是抱起被子,找一块挡风的石头下,连头带脚盖起来,睡下了。
初二,建峰的姑娘——周莲珍被派来来送饭,她不高的个子,长方脸儿,五官稍大、舒展匀称,列宁装,左胸带□□像。第二次来,两个人的交流多了些。
“听我爹说你在学校还是有头脸的?”莲珍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问道。“我不知道他听谁说的,我是好学生。成绩尚可,没有斗争老师。不打架。”枫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