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冉冬手起针落捻在他的风池穴上,魏以苏跟着渐渐丧失了意识,话还未说完便昏了过去。她撇嘴道:“这是我同她做的交易,干你何事?谁又要同你谈情爱了,我不过是贪图一番美色罢了。”

林姑更震惊了,颤着声询问:“姑娘,你当真要与这位公子?先门主大人不是曾交代不允您沾惹这些吗?”

冉冬被问得有点着恼,拂了一桌的银针,慢声慢气地道:“先门主、先主人,你这日日叫得亲切,如此日日想着她,不若随她而去,何苦这样天天在我耳边念经?意中人阿婆有得,我便有不得?这又是凭什么?她尝过一口说不好,便教别人也不准尝了,天下哪里来的这样的道理?上次来寻诊的小何就偷偷告诉我人约黄昏后的滋味很是刺激,且这个小魏病中需吃的药里有门中的忘忧丹,不免失忆多时,更何况他长得颇有美色,我趁此机会玩耍一番也不可吗?”

林姑被堵得无语凝噎,这门中自是本无常规,冉冬非要如何,她也拦不住,便不再言语,只低下身去拾捡被拂下的银针。

冉冬觉得自己话说得可能有点重,也跟着讪讪地低身去拾针。

神曲阁中一时无话。

☆、山中月

苏木在这山中度过的日子仿佛已经很久了,若是无人问询,他也自是不会劳烦自己去苦苦思虑自己是从何处来,又该向何处去的。只知道他有个唇红齿白,懒惰成性的妻,妻上有一老母,下有一弟。一家和乐地一同经营着山中一药堂。他有时觉得奇怪,药堂何以不开于闹市,反要开在这不见人的山中,无人买药的药堂,以何为生?这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他的懒妻对着他的疑问思虑了两天两夜,才勉强回答说,兴许是为着采药方便吧。他将信将疑地还是信了,他想他的妻确是太懒了,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竟要推敲这么许久。他是怎么娶得的这么一个懒妻?懒妻想了半晌又拖拖拉拉地答他的第二问:“谁说我家无以为生的?你去看看,我们山腰的花圃中还雇有小奴每日务园的,这个世道,不是大户人家,何来的钱财雇工浇园子?”

他只道好好好,心中暗暗思量:不想我苏某人竟倒插门进了大户人家。但他实在是懒得回忆了,他想也许是因着懒妻将他也带懒了罢。

后来他在山中闲逛时真的曾见过那个浇花的姑娘,她覆着面巾,只露着一双杏目,身着一件暗灰的粗布袍子,细弱的肩上挑着小木桶,一走一低腰,将水细细地浇在花根上。他想走近了同家里的仆人嘱咐几句以示亲和,可那姑娘总是一见他便落泪,他为此还笑着打趣:“姑娘,你怕见男人吗?还是说你每日都是这样以泪浇园的?”姑娘抽抽噎噎答不上话,只是背了身赶忙离去。他见此还心中可惜,原来是个哑娘。

懒妻的老母对着懒妻总是唠叨许多,却不大与他讲话。因是他还时常自省,究竟是在哪里得罪了丈母娘,他思量不出,于是抱着这个疑问去问小舅子,小舅子却也是冷冷的不大喜言语,只是递与他一盅三枝酒与他同饮,他想着小舅子温厚,故而总是一饮而尽,都在酒里了。

懒妻此时便会闻着味寻来,提着捣药杵恶狠狠地追上来痛捶那同是唇红齿白的小舅子一顿。他总是上前拦住懒妻,转头呼喝小舅子快跑,小舅子倒是快跑了,他却被懒妻拎在了手里,懒妻怒极了是顾不得夫君的,因此时常连他一起揍,揍完了又默默替他上药。他问懒妻为何管他管得这样严,一口酒都不给喝?懒妻总是没有好声气地对他说,想死你就多喝点。他想女人果然还是不懂男人的苦心啊,他只是想同小舅子搞好感情,比如每每小舅子从捣药杵下跑掉的时候,他都觉得很快慰,想着这样才能一家和乐啊,不然小舅子挨不住打一时叛逆离家出走了怎生好?他一个大男人,为着家门和乐牺牲一些也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