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记录着南边的百姓身着异服,语言暗含之意,似乎先生早早便就昭示了未来域人的侵袭。
……
“噗嗤,那你是怎么从一个大将军,最后只混成个细作的?”三娘毫不吝啬地讥嘲道。
和当初少年心目中的坦坦荡荡、受人敬仰的大将军不同,细作这一行,九死一生,即便没死,也不会有人称颂你的功绩。
自古都是搬不上台面的,人们言语间时时避讳,寸寸发怵,可从来没人指出,一个细作,远比一个将军难为。
只是贺慈犹鲜明得记得,那时寒风凛冽,除了先生手上的一盏灯火以外,周遭黑漆廖光,先生停住脚步把崔三颂的兜帽盖好,他露出的那小半截手臂上,交叉纵横着可怖的伤痕。
他心中悸动,却无端问出:“先生最向往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答曰:“一个通透的小人。”
做这芸芸众生的一粒尘滓,一抹灰烬,极其所能顺天下安康,在风里投递一个无声的故事信札,在历史的匆匆照面里,无以计数,无人诵读。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先生送走了学堂中的孩子,自己也下落不明。
“……”
贺慈垂眸不语,手上不紧不慢地将信纸卷好塞进小木筒子里。
前不久一点消息意外泄露,为了不给他爹娘带来杀身之祸,他就干脆把原来的住所一并搬迁了。
三娘继续道:“上回我的眼线说,有个奇怪的小丫头往你那老地方跑了好几回。”
除了崔三颂还能有谁。
贺慈反应平淡,将小木筒上的细绳一收紧,回道:“随她去,你们别管。”
“哦,”三娘状似为难,道:“其实我想说,那丫头来了好几次,还在你那老地方壁上画了一副你的……画像。”
画风还极其的嚣张。
三娘用言语难以形容,如果不是画像旁边有一个箭头指向一旁大大的“贺慈”两个字,她还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呢。
贺慈额上青筋微微凸起,忍了半晌吐出一口气道:“……随她去。”
后来崔三颂找不到他,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贺慈兴致一来也就会去看看她,有一次是在望春楼,崔三颂不知道,抛尸过后一阵翻涌的慌乱中,黑暗里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在那之前贺慈收到了一封信,大概就是相国与崔家小女成亲的事情,他恍惚了好一阵,直到腰间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和濡湿感。
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居然背着我偷偷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