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进来恰好撞见了他不断出血的伤口,惊呼了一声,责他,“你呆着做什么呢?伤口也不知道处理一下。”
“三娘,”他莫名其妙地问,“你成家了吗?”
忽然被问这个问题,三娘一愣,随即道:“早成了,两年前,现在孩子都会叫娘了。”
贺慈往后一靠,口气因为伤痛而略显虚弱无力,“那你怎么还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没办法,都是为了生计,等这次事情干完了,我也回家陪丈夫孩子去了。”
到底是成了家的人,心中难免有所牵挂,有寄托和温暖,每晚都有人掌烛夜灯等你归家,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一个吧。”三娘笑道。
贺慈靠着后壁,沉默地侧开头。
他有什么好找的,找一个等着为他守丧吗?他本身便是涉足黑暗,覆履在薄冰上行走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跌入深渊,九死一生,还为什么要拖累别人。
三娘见他没反应,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次的小丫头与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姘头啊?”
“不,”他摇摇头,却忽然记起了崔三颂勾着他的脖子笑呵呵地说好兄弟的画面,他眸子一软。
“朋友,我们只是朋友。”
后来贺慈一人前去了芈洲,一方面打着兰阳结交使的旗号,芈洲首主自然知晓他居心叵测,此次想要置他于死地,明里暗里各种算计,贺慈知道他垂涎于驱策令,于是言语中各种敲击暗示,引诱首主以为他知晓驱策令的下落,便也在短时间内没有动他。
然后他就碰见了李楚生。
男孩子的脸上半遮着一块布巾,却遮不住他眼角的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泪痣其实很漂亮,让他的沉敛里夹带了一丝妖异的冰冷。
“噗。”贺慈却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怎么瞧着娘们兮兮的。”
李楚生不堪耻辱,伸手就想将布巾拉到眼睛上,遮住那颗泪痣,可那样眼前又几乎一片黑。
贺慈难得同情大发,在芈洲找了个铺子自己敲敲打打给他做了个面具,只是手艺不精,这面具有些扭曲。
“你为什么不干脆给我买一个?”他捏着那个扭曲的面具,沉默了好久问道。
贺慈简洁明了地道:“因为我穷。”
两人的革命性友谊就是在那时建立起的。
“我不叫李楚生,我叫兹旭。”那人温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