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知他是特地为她带上的。
见他桌案上待写的春帖还一大落,砚台里的墨水却已用尽,到头来,她还是拿起了那松烟墨条和水滴,在砚台里滴了些水,替他磨墨。
他见了,没多说,只笑着,继续挽袖写字。
不多时,他便发现,他若拿硬毫写揩书,她便将墨磨浓些,若换软毫写行草,她便将墨磨得淡些。
察觉这事,不由得又瞧她,只见眼前的女人,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从书架上拿来的书籍,偶尔才会随手挽袖替他磨墨,她看似无心,他却知她其实一直注意着他,方会随之调整墨水浓淡。
一颗心,更暖。
笑更深。
他下笔行书更加畅快写意。
窗门里,他行文写字,她磨墨看书。
窗门外,点点白梅,随风摇曳。
白米在水里摇晃着。
她伸手舀起一些大米,轻捏摩挲,确定它们泡软了,方将其盛在大碗中,搁到小石磨旁,将那泡软的大米分次放入石磨里,和水一起磨成白米浆。
这屋原来的主人,是他外公,想来也是个贪吃之人,才会搞来这小石磨。
现磨的,总是比较香。
他嘴那般刁,那么贪吃,怕也不是没原因的。
她将磨好的米浆拿回厨房,添了些许油,搅拌均匀,一边仔细调整浆水的浓稠,再小心把米浆倒了一层至铺了棉布的竹编蒸笼里,让那白净净的米浆均匀铺了薄薄一层在其上,然后再倒至另一层蒸笼里,直到每一层都确实铺匀了,最底下一层还撒了一碗碎绞肉和虾米,方掀开一旁灶上大锅锅盖。
锅盖一掀,滚滚白烟瞬间盈满一室,她将蒸笼层层迭起,放到热烫烫的大锅里,让它兀自蒸着,她方转身去备其他佐料。
葱末、姜末,再拌上些许添了虾米的酱油,些许醋,些许腌菜,撒上些许胡椒,些许花椒。
她试了下味道,又添了些酒,尝尝差不多了,刚好去把蒸笼起出大锅。
蒸这米浆不需多时,就让它成形即可,她每层都放极薄,不多,蒸煮一会儿就已定形。
打开蒸笼,里头米浆已成一大片白面一般模样,她拿筷掀起,那一大片以
米浆做成的稞片,看来十分白净,薄能透光,她连棉布一起,将其一一从蒸笼里取出,晾在竹竿上,与米稞分离的棉布就搁一旁木桶里。
顺手还烫了几叶青菜,捞出了青菜,又搁了两颗蛋到大锅水里。
稞片烫手,竹竿上晾一会儿方凉些,她取下搁在砧板上,迭成小被子一般,拿方头菜刀,将其切成细条,和烫好的青菜,一块儿搁到面碗里,再把大锅里的鸡蛋捞出来,到这时,蛋也熟了,她将其剥了壳,切成对半,放到面碗中。
一碗白净透亮的米稞条,搁在翠绿青菜上,再加上水煮蛋的黄,最后她方淋上先前备好的酸咸佐料,看来就让人口齿生津。
她才刚备好,那男人已闻香而来。
「好香啊,今早吃米稞条吗?」
她没多应答,他已笑着自顾自把蒸笼上最后那添了碎肉'虾米的米稞,拿筷子折迭夹起,包了两个小被子,搁在两面碗里。
「喏,妳一半,我一半。」
「我有说要分你吗?」她哼声,却没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