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免了。」

他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自嘲的笑了笑,想来他也该知,事情不会这般容易简单。

收回了手,他不再看她,只朝冬冬和那不知名的少年走去。

少年是易家纸坊的少爷,叫易远,不小心误上了岛,才被困在迷魂阵里,他知阿澪自始至终,都仍在看着,他牵握着易远与冬冬才要走出林子,易远却扯了扯他手,问起了她。

「喂,那姑娘怎办?」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易远与冬冬,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笑回:「她脾气差,要饿着了才会甘愿,我一会儿再来带她便是。」

那女人听了,气得一跺脚,转身便走,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再次迷失在其中。

他没去寻她,只带着冬冬与易家少爷出了岛,送他俩上了船。

恶夜无边。

她在血与汗之中挣扎,万千妖魔在月下围绕着她。

她想逃、想跑,却逃不走、跑不掉,她的手被炼着,脚被铐着,只有银白的月在其上。

她可以清楚闻到那些妖魔嘴里的腥臭,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兴奋之情。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教恐惧害怕满溢于心,充塞四肢百骸,叫冷汗奔流,让心狂跳。

不,她不怕,才不怕。

她紧盯着眼前的满月,愤恨的想着。

她才不会怕!

黑影在下一瞬蜂拥而上,剎那间撕裂的痛让她张嘴叫喊出来,血与肉在月下飞洒,将银白的月都染红。

她尖叫再尖叫,尖叫再尖叫,可一张张的牙嘴,依然前仆后继而来——

她挣扎着,尖叫着,奋力抵抗着,然后下一剎,她摔落高台,这一摔,不知怎,竟教那些疯狂的魔物都消失。

她满身大汗的睁开眼,只看见自己下半身和被褥纠缠成一团,上半身却摔跌在地炉里。

炉火的余烬,烧灼着她的手,转眼也烧了她的袖,燃起的火焰,往上吞噬着布料。

有那么一瞬,她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顾不得手上的火烧,只抓起一根燃烧着的木炭,回身试图抵抗那些吞吃她的妖魔,抬头却不见任何妖魔,她也不在苍穹之口。

她在一间木造的屋室里,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一室寂静,只有她左手的衣袖在燃烧着。

她喘着气,这才醒悟刚刚那是梦。

只是梦。

她扔掉木炭,扯开下身被褥,从地炉里爬起身,撕去那燃烧的衣袖,扔回地炉里,可她的左手已被火烧伤,就连脸上也隐隐作痛。

看着那在地炉里燃烧的衣袖,和手臂上模糊焦烂的血肉,她的心仍狂跳不停。

她脚边的被褥早已被她的汗浸湿,湿得像是能踩出水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