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闺房之内的凤栾曦蓦地熄了灯火,看着转黑的闺房,藏匿于建木神树上的天帝显然没料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后,被玄水真君这么一搅和竟会生了这般大的气。
天帝的脸上扬起一抹无法遮掩的笑意,成亲了六万年,她一直皆是一副索然无味的恭顺。今夜他才算是见识了这般鲜活的她,两人除却剑拔弩张,原是还能有这情人间的小别扭。从前的她不曾因他的失态或冒犯而置气,可是因着她从前不曾待他动过心?
庆诺神官以为天帝会因此而觉得天后不识大体,奈何此刻他的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玩味,莫说天帝觉得稀奇,就连他也觉得这六万年来对于天后的印象着实过于刻板。若是平日里,天后许是搁置在别处便也作罢,但今夜显然是被天帝气得不轻,竟呈现出这般小女态。
诚然,今夜的天帝本就很是反常,从前的他每次与天后拍案争吵后皆是在天嫔黛丝处调剂身心的,天嫔黛丝尚未入宫前便是腻在东荒,天嫔黛丝入宫后便腻在其宫中,今夜的天帝竟难得年少轻狂一番,不仅没去天嫔黛丝处反倒藏匿于建木神树上修书于天后娘娘。
“天帝,可是要移驾至天嫔娘娘处?”庆诺神官掐着时辰恭顺地问道,平日里天帝多是在此时辰移驾至天嫔处。
“你先行回凌霄台,本天帝在此静一静。”天帝挥手让他先行回去,他很是忧心凤栾曦可曾好好用膳,平日里她的进膳堪比喂养猫儿,今夜不知可会半夜起来。他纵然不能硬闯,可也能这般远远地看着她,诚然老天帝也算不得赶尽杀绝。
庆诺神官失笑地摇头,他是天帝的近身侍从,天帝执意在此,他又岂能径自回去呼呼大睡?他靠着建木神树的树干盘膝而坐,随时听候天帝的差遣。这双主仆便是这般静静地坐了一夜,没有期盼中的半夜醒来,凤栾曦一直窝在闺房之内直到昴日星君当值。
天帝与庆诺神官在昴日星君的再三鸡鸣后悠悠转醒,主仆就着这树干睡了一宿,醒来之际皆是略显局促。二楼的廊道处,只见凤栾曦早已穿戴整齐地站在栏杆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彻夜守在宫外的主仆,天帝好整以暇地挥手,换来的却是凤栾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天帝与天后闹得如此僵局,这钧天天闱之内也是暗涌不断。以北海公主为首的天妃、天嫔虽不似从前那般揪着天嫔黛丝的错处不放,但言语间难免对天帝的纵容有所埋怨。
在旁仙看来,只道这双夫妻并无异样,只有庆诺神官知晓这一连十多日,每每入夜之际,天帝皆是藏身于建木神树之上,趁着天后关窗前信盏以连弩羽箭送入天后手中,而天后仍旧不曾细看地借着房内的灯火,杵在窗台前撕碎给天帝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