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地对他笑笑。抱着签筒,闭上眼睛,对着坛城的天地、对着化龙溪的滔滔江水,“哐哐哐”地摇。一支签蹦出来:“盘古开天辟地”:上清下浊成天地,清浊相凝便作人。尔欲签求明白事,且将三等细分明。
我看见邬抗的尸骨如一把把利刃插过来,劈开了坛城的遮羞布,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芝,签上怎么说?”岱凑过来问。
“自求多福。”我告诉他。
“那赶紧找到小玉,告诉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岱急得直挠头。
“她不会听的。”我把签收回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岱着急道。
“她认为我是神棍啊。”我无奈地说。
“那是让邬抗出来和她说,让她爸爸劝她。”岱是相信我的,虽然他看不见、摸不着,但她信我。
“算了,一切自有天意。”我摆摆手说道,“我是做不了她的主的。”
“那么多人都听你的,你说的话也很准,偏偏管不了自己的女儿。”岱叹息道,“果然,儿女都是上辈子来讨债的。”
我坐回车上,岱忙着收拾东西。
滔滔江水暗流汹涌,河面上好几个漩涡彼此相竞。我暗自心惊,小玉她能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吗?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劝动小玉的话,我想只有他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避免跟白家有任何接触,但没想到命运的□□转动起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你可能不相信,但命是逃不掉的。所有在过往没有解决掉的事情,最后都会在将来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好像滚雪球一样,你以为躲避掉了这个雪球,其实它只是在伴随你同行,等聚集到足够大便再一次挡住你的去路。你会需要花比当初遇到那个“小不点”时更多的精力来解决它,否则它会累积为你的“灭顶之灾”。
我不是危言耸听,是因为哪怕在神鬼的世界里,也没有捷径可以走,人生要历的劫从来都是命定的。
我不会阻止小玉同白冰晖交往,但我也不忍看女儿趟进这场情劫里颠簸。
世界上的爱情有千千万万种形状,好比我和邬抗,在彼此身上找到灵魂的港湾,是相濡以沫;又好比白学文和姚曼丽,那么深切敏感地捕捉到对方思想和情绪,是心有灵犀;那么,小玉和小冰呢?
那一年,我们搬出局机关后,白冰晖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我们的住址,隔三差五来探望。他想求得小玉的原谅。我当时不解,没有小玉,他还有大把的颜如玉、黄金屋,小玉不过是他人生乐章里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音符,随时可以被替代、被掩盖。但他好像就是跨不过这个音符,总是在这里出差错。起初,他站在门槛前,她坐在门槛上,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不让他看她的脸;然后,他蹲下来,捧着她的脸,唤她的名字,她冷傲地看着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他惊讶,但没有退缩。
“谁能找到我爸爸,我就跟谁好!”小玉声如洪钟,敲得白冰晖心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