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的吗?

邬玉志紧紧攥着写给白冰晖的那封信,就像攥着问号的腰,用力也得不到答案;这封没有递出去以及永远没有机会寄出去的信,就像北方大队的水塔那样孤单,耸立在邬玉志的心底;她还不明白,孤单是本质,每一个人都是大海里的一座孤岛,并不需要巨大的征服勇气,只是希望有海浪摇篮般的安慰;她没有安慰爸爸,再也没有机会安慰爸爸,又多了一个不肯放过自己的痛苦理由。

“嚓嚓嚓、嚓嚓嚓……”

像湍湍急流、像猎猎风声。

邬玉志身处在一片混沌里,伸手一探,仍是混沌。

“谁?”有人站在混沌的对面,看不见、摸不着,令人害怕。

“是谁?”再问。

没有回答,只有“嚓嚓嚓、嚓嚓嚓……”

一块灰色的衣角从混沌的间隙里伸进来,她伸手去抓,没有够到。她急了,抬腿想追,却被定在原地,低头一看,湿水泥正渐渐从脚尖爬上来,她惊恐地大声喊叫。

那块灰色衣角不停地飒飒作响,好像在重复地述说。

“嚓嚓嚓、嚓嚓嚓……”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泪如断线珍珠,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抹了抹冰凉的脸颊,只有在梦里才能哭出来。

“爸爸、爸爸、爸爸……”邬玉志放弃挣扎,呜咽哽咽。

浓重的雾霾渐渐消散,邬抗身影出现在对岸。他抻着脖子、浑身颤抖、企盼地看着女儿。

“爸爸!”邬玉志声嘶力竭地大喊。

梦终究是醒来了,可那“嚓嚓嚓”的飒响还回荡在她耳边。

邬玉志抹去脸上的泪痕,已近天光。当年的小县城现在已经发展成地级市了,桥墩藏尸案是坛城从“县”升“市”后第一个命案,而且是一桩注定会引来舆情关注的悬案。市政府态度暧昧,既希望借助这件案子展示坛城新班子公正严明的形象,又担心破不了案难以收场,更怯于牵涉的人、面和时间太广,立威不成反受其害。政府的舆情控制小组和民间的舆情组织力量正暗暗较劲,双方都希望争取到邬玉志,毕竟她站在谁那方,谁的影响力就能加倍。市公安局专案组的成员已经在局机关门口等待她,警车闪着警灯好像一支乐队那样热闹。

“邬女士,您好。”专案组警员打开警车的车门。

邬玉志坐上去,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仿佛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