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带着一点点稚气冒出些微的棱角,他伸长脖子压低肩膀显出今后的模样——善良的、坚韧的、痴心的、纯洁的模样,手臂在身体两侧迅速摆动,像加码的发动机,全速前进。他没有伸长手臂招展,却不自觉地吹起了兴奋的口哨。

“流氓。”邬玉志脸色潮红,但嘴上却冷冷的。

白冰晖尴尬地收起口哨,他第一次吹口哨,还是对着邬玉志?他不该是这样形象,而应该是一个一如既往可靠的大哥哥模样。

“同你爸妈走散了?”他弯下腰模仿大人的口吻说话,力图显得自己老练成熟。

“没有,他们看电影去了。”邬玉志还是那个淘气的小女孩。

“什么电影?”

邬玉志努努嘴,瞥了一眼广告牌。浓墨重彩的油料堆砌在巨大的画布上,纤毫毕现地展现肌肤纹理。一定是一位狂野的画家用舌头舔过自己的杰作,才会让画中人集魅力与羞耻于一身。坦荡不羁的西方女人迎风而立,两条雪白柔软的腬胰抚摸着奔腾的海浪,仿佛她是它们的母亲,她是一切的母亲……俊朗率真的男子托住她,将她托到云端,再拉她沉入海里,与浪共眠、与狼共舞……小镇上的人们如痴如醉,纷纷低着头佯装在忙着整理衣角、裤脚从广告牌底下经过,却从咯吱窝里不经意透出两道贼光,从上到下浏览着男女紧密贴合在一起的那根线条,以及线条周边的凹凸。

“泰坦尼克号,这个电影叫《泰坦尼克号》。”白冰晖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看过?”

“我爸妈买了碟。”

“你看过?”

“嗯……看了一点。”奇怪,白冰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