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迷蒙着双眼,想了会儿,良久,又再次艰难地睁开,忍着痛抬眼看向四周。
这是,哪儿?
看上去是座寝殿,四处雕花琢玉,罗帐纱缦上皆绣着银线暗纹,熏炉里不知点的什么香,腥腻的味道催人昏沉,门窗紧掩……
想必是富贵人家……
若将想着,将视线收了回来。
一条铁链缠绕在她的腰间与腕上,随着她身形细微的晃动发出细细索索的声响。链上被施了咒术,缚着她的灵力,灼得她生疼。
若将苦笑,无力地闭上了眼,垂下头去。
留兰啊……
她对他,并非没有起过疑心。
她在赌,以她的命赌他的心。
不过可惜的是,她赌输了。
若将不知这样昏沉了多久,她想要睡去,可烧灼的痛感又逼得她不得已清醒。
殿内逐渐昏暗下来,若将身上的鳞片在暗夜中泛起幽蓝色的光。
被黑暗笼罩的时候,这座寝殿的死寂让人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心头上划着小口,一刀一刀,漫长而又无望。
许久后,寝殿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众侍女鱼贯而入。
清一色绯色宫裙,低眉顺目,行动有序。
好似不当若将存在一般,将殿里的烛火点亮后,悉数退下。
亮起的烛火让待在黑暗中久了的若将感到刺眼,眉头蹙了起来。
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
殿门在那人迈步进来后被守在殿外的寺人倏然阖上,空荡荡的殿内霎时只余那人缓缓逼近的脚步声。
他在距离她一丈之余的地方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若将微抬了抬眼睫,映入眼底的是一双乌色舄履,绣有龙纹的锦服衣角,和云纹玉璧。
她记得,那时他孤坐在礁石岸边,一身素净青衣,何其的萧索单薄。
如今面前的人衣锦华服,却哪里还是她的留兰。
若将想着,微微勾了勾嘴角,似笑似嘲,垂下眸子,不再理会。
“我听说,鲛人女子偏喜爱人类男子。又听说,鲛人在□□时会分化出双腿,且灵力最为低微。”良久,面前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嘲讽与厌恶。
他凝望着眼前的若将,似是想要看她的反应。而若将垂着头,不惊不怒,仿若未闻。
没有疑惑,没有恼怒,没有怨恨。好似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早有预料。
明明受着锁灵链的灼肉剔骨之痛,噬魂香在一步步地消弭她的心神,可在她面前,自己倒好像才是那个狼狈不堪的人。
她凭什么摆出这样的姿态,她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