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让的伤还好治,他年纪轻,身子骨硬朗,在天牢里虽遭了鞭刑,但总归来说是皮外伤为主。相比之下,陈疏允的身子要弱上许多,原本也是他们拼死拼活救回来的,如今又挨上这一鞭,属实加大了他们救治的难度。
夜里,御医们离开,寝殿里冷冷清清的,侍女都在外头候着,南絮也没进里间。
程清让徒然睁眼,明澈的眸子在敞亮的烛光下并无逊色。
他偏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陈疏允,视线如野狼猎食一般,带着一股子狠劲和杀气。
是她害得自己如此,莞儿也是她害死的,她为何还没死。祸害果然活得久。
此时的陈疏允奄奄一息,生气全靠皇宫里的灵丹妙药吊着。
程清让看了半晌,顺着内心的意愿,他缓缓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纤细如天鹅一般的脖子。
她生得极美,眉目似画,肌肤胜雪,可惜自己对她的美貌并无爱慕之意,何况她在他眼里只是毒妇。
他倏地收紧虎口,再稍稍一用力,她便会香消玉殒。
陈疏允的气息随着程清让的动作慢慢变得微弱起来,越来越弱。
就在生死一瞬间,程清让想起了昨日她看自己的那一眼,想到那双异样的眸子,他的手不由松了。他是恨她,恨不得她立即死,然而她救自己也是事实,他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也罢,这次放她一码,等她再落到他手里,他定不会心软。
*
夜色渐下,到了第三日晚上,寝殿里的烛火静悄悄地燃着,牵起遐思万里,期间南絮进来瞧过一次,见两人睡着便又退了出去。
程清让一向习惯浅眠,他在浅眠之中做了个梦,梦里有路菀。
她披头散发,身形飘忽,愤然指责他为何下不去手,为何不替她报仇。
“清让哥哥,你真让我失望。”路菀说完便跳进了阿鼻地狱,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抓着。
“莞儿!”
程清让被噩梦吓醒,额间冷汗淋漓,他再一次转头看向陈疏允,而她正在说梦话,说地断断续续。
“你别走……别离开我……你和妈妈都走了,我要怎么活下去……我不坚强……我不勇敢,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活着……”
她在说什么,为何他听不懂。
程清让乃是新科榜眼,文采自然没话说,陈疏允说的这些话他分开听是懂,但联系在一处却不懂了。
你?妈妈?是谁。
“宋阔……宋阔……宋阔……”
这一次程清让听清楚也听懂了,她叫的是一个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
这是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