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让有情人相遇,却是足够了。何不去找她?”
少年悻悻道:“听说西域蛮荒之地,人不知礼。我胆子小。”
“朝南一个女孩子,你就不担心?”
少年欲言又止,口是心非道:“她比我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北洛摇头,不再说话。
静默片刻。
“师……”北洛长叹一声,终于改口道,“先生呢?”
“他快死了。”
北洛一愣。
少年垂下眼,轻轻道:“我离开时,先生是这么和我说的。”
北洛默然许久,起身面向北方遥遥一拜。
少年看得真切,北洛行的并非弟子礼。他此刻终于悟到朝南、他、先生还有北洛,再加那已经故去的荻芦,都已不复前缘各自奔散。他心底怅然,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一支曲子,其中有一句道是“飞鸟各投林”,一个“各”字,诛心可畏。
北洛拜完,又问道:“先生有留下什么话吗?”
少年摇头道:“我只听先生自语道‘老病日侵,残生讵几!奄忽长逝,衔恨九泉。’”
此“恨”是怨,是悔,还是憾?
抑或五味杂陈,兼而有之?
北洛无言以对。
与其计较其中是非得失,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他放下手中茶杯。亦是真放下。
北洛再开口时,已先前那般和颜悦色,而是语气微冷道:“武当可与前魏复辟一事有关联?”
犇北赶紧辩解道:“武当千年清誉,再大的王朝更迭也经历过,从不过问这些红尘俗事,你是知晓的。”
北洛轻笑一声,微讥道:“那如何要来趟这趟浑水?玄戈私底下可是相当地不悦。”
少年讪讪道:“我们武当只是懒得问世,又不是真的傻。”
这回固然是惹恼了皇帝,可若武当全无反应,任由普陀寺来触这个霉头,也未必能在皇帝心中结下什么善缘。有时候帝王心思就是这么难测,反倒不如上来碰一碰龙鳞,好歹能让帝王记住自己不是?
“听说你本该和那僧人一起拜会的王府,可到处都找不见你的人……”
犇北接话道:“天鹿繁华,一时就看迷了眼,不知走到哪条街上去了。”
北洛却摇头,轻巧点破道:“你是想单独见我。”
“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儿,只是有些话不想叫旁人听去。”他紧接着补充道,“尤其是那个皇帝。”
北洛语气不善道:“他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