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座寓意极佳的梧竹居据称是依皇帝的意思修建的,其中殷切心意昭然可知。当朝圣上虽为长兄,而皇宫内外皆戏言其对幼弟的疼宠一点不逊于父母望子之情。听闻皇上曾在一次私宴上醉语惊人:“千秋之后,吾传位怀王。”不知此传言是真是假。
好不容易才见到屋舍,却首先经过一石壁,上题“亦集爰止”四字,有凤皇飞则百鸟慕而相随之意。
一直沉默装死的小道士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不由生出几分心绪难平之意。
过了一会。
“你们就不好奇一下我为什么要哼出声吗?”
无人理会。
小道士自讨了个没趣,无奈住嘴,只盼能早点见到王府的主人,好摆脱这三块木头。
小道士直到入了左边堂屋内的一处静室内才被放下。
只见一张精致小巧的红木双螭纹翘头案,其上摆着一套天霁色描金山水纹茶具,一个美貌侍女坐在案几一侧,正在煮茶。
另一侧则坐着一玄衣宽袖的青年,较他熟识的模样更沉稳了些,虽闭着眼也难掩风流体态。
小道士当即可怜兮兮道:“北洛哥哥,救我……”
北洛微怔,听出来者的声音后笑道:“我没料到武当来的人会是你。”
此刻站在北洛面前的,正是当日跟随寒山先生周游各郡的少年书童。
“笨北。”
“是‘犇北’!”少年苦着脸道,“你又故意读错了。”
北洛抬手示意手下人松绑,又命屋内诸人包括暗卫皆退出去。
“殿下,不可。”
“无妨,我不会有事的。”北洛平静道,“都下去吧。”
少年插嘴道:“煮茶的神仙姐姐可以留下。”
那侍女嫣然一笑,却未应声,只款款起身离去。
北洛冷声道:“你想喝茶可以自己煮。”
少年于是也不客气,坐到侍女方才的位置,手法娴熟的温器放茶,三点法注水,沏好的首杯茶却是先奉给北洛的。
北洛接过茶,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入的武当?”
“其实我是被武当掌教捡回去的,只是一直不曾拜师。后来是先生上山,有意收我做个随从,就把我带下山去。后来因为洛哥你……先生他有些心灰意冷,就把我和朝南遣散了,叫我们各自离去,我于是回了武当,拜掌教为师。”
北洛皱了皱眉,暂且按下心中另一层担忧,先问道:“朝南如今安置何地?”
他素知这对冤家平日里形影不离,断没有见了犇北却不见朝南的时候。
犇北闷闷不乐道:“她只说不想留在故地,便孤身去了西域,比我有十分胆气。就是不知此生能不能再相见了。”
北洛听出他话中无限哀转,一时觉得有几分好笑:“少年已识愁滋味。”
少年羞红了脸,怒道:“连你也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