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云被拨开后,也就被彻底的忘记了。

似乎没有人会来解救他。

明台当年去了延安后,和他再无任何联系,一直到现在,他不知道明台身在何处,明台更不知道元葭是谁……或许除了周先生,现在没人知道元葭就是明楼,曾经的上海地下小组组长,眼镜蛇。

但是周先生,明楼不能指望他能在百忙之中记起自己来,现在是建国的筹备时期,每一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也就只有他闲着吧。

他终于腾出时间来,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思念他的阿诚。

他想起阿诚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他,几乎是带着颤音:“我信你。”

还有那一次,他去莫斯科看阿诚,走的时候阿诚送他去车站,眼睛含着泪,对他说再见。火车开动后,阿诚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他,并没有上前跨一步,眼中漫含千言万语,但终究只是看着他。

他以为阿诚会跑几步,追几步,以表达些许依依之情,但是阿诚在原地没有动,他就这样看着阿诚离他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

阿诚的反常他看在眼里,许多次的欲言又止,偶尔面对他时的走神,再加上好几次他看见阿诚在写东西,见了他却立即收起来。当时他并不知道阿诚内心的挣扎忐忑,差点以为阿诚爱上了别人,后来才知道阿诚在写的是给他的告白信,一直写了二十八封,却没有寄出一封。

他一直哄着阿诚把信拿出来给他看,阿诚平常那么干脆利落的年轻人,居然扭扭捏捏起来,任他好话说尽都不肯,到了欣特布吕尔度假时被明台无意间翻了出来,那些信才算是真正物尽其用,见到了他的主人。

明楼太低估情书的威力,他一封还没看完就已经有点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亲吻阿诚的冲动,如果不是明台在的话。

他走到铁栏前,礼貌的将狱卒喊过来,询问能不能给他纸和笔。

狱卒用怪异嫌恶的眼神打量他,他微微而笑,对狱卒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麻烦小哥了。”

狱卒是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明楼的年纪可以当他的父亲了,他见这样的长辈对他鞠躬,脸上不免有些难堪。他用冷冷的语气说,“等着。”

狱卒给他找来了一沓粗糙的纸,半瓶劣质墨水,一支老旧斑驳的钢笔,明楼接过,对他礼貌道谢,以床当桌,蹲着开始写他人生中第一封真正意义上的情书。

“明诚吾爱:

分开的第一千四百六十八天,我提笔开始写信给你。

终于没有如履薄冰,终于没有风声鹤唳,我能够拿起笔,倾诉自己的思念,倾诉这一千多个日子里,对爱人的万种情思。

你拉住我的手,眼神坚定而执着,说要和我一起留下时,我内心有过一刹那的挣扎。

你的手修长俊美,骨节分明,有着令人疼惜的脆弱,又有着强劲坚定的执着。

不像一只握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