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室的门口总是维持不了几分钟热闹,就会有人借着各种理由离开。到最后,只有老人和赤司征十郎还守着,祖母脸上泪痕擦不干一般,她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地低声念叨着祈祷的话语。
赤司征十郎坐在祖母身边,眼皮眨动间有几分胶合,他一夜没睡,跟着警方各处奔波,提心吊胆了一整夜,最后还惊心动魄地面临了一场爆炸。到现在,那些激昂的情绪慢慢褪下去,便剥露出浓重的睡意。
他在祖母絮絮的祈祷声中慢慢合上眼睛。
下一刻,神经本能地一跳,「冬花」两个字在心头闪过,他当即狠狠皱了皱眉头,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突然,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冬花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睡得好沉啊。”
另一道温柔的女声也笑着:“昨天又被他爸爸叫去跟着开会了,都没睡好呢。”
第二道声音如此熟悉,他心口一空,震惊之下恍惚睁开眼睛,看到刚刚出声的女人红发松松绑成一束,脸上带着在他记忆里扎根最深的温柔笑容,正低着头打理手上的毛线。
“妈妈……”他眼神闪烁,无声地掀动口唇,当即便想要起身,却震惊发觉现在好像是躺在东京公馆自己的床上,动弹不得。
冬花没发现他已经醒了,从他床前蹦蹦跳跳地走到赤司诗织身旁坐下,赤着的双脚缩到白裙宽大的长裙角里。
“都说让你穿鞋的,凉着了吧。”诗织佯装严肃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奇怪……她们见过吗?
赤司皱着眉头,大脑深处有些昏昏沉沉,一阵眩晕让他不由又闭上了眼睛。
赤司有种莫名的仪式感,因而注意到她们相识的过程中似乎没有他的参与时,有些遗憾——毕竟他一直想要拉着冬花的手,郑重地将她介绍给母亲,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母亲,冬花对他有多重要。
她是难得能够理解他,与他相伴的人。追求胜利的那条路深远而寒冷,即使他自愿行走其中,但跋涉得久了,也不免会感到孤独,而冬花就像一弯柔软的小月亮,一直无声而温暖地陪伴在他身边。
这样想着,他的意识刚要继续下沉,似乎要陷入无边的黑甜乡,这时,赤司听到冬花羞赧而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于是他又费力地撕开一线眼睫。
冬花脸颊铺了一层粉粉润润的红,眼睛亮亮的,歪着头靠在诗织的肩膀上,仰着脸又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诗织含着笑,纵容宠溺地回应:“什么事呀?”
“妈妈劝劝他吧,”冬花拉着诗织白色洋装的袖子软声撒娇,“劝他再找一个,不然他钻牛角尖,以后一个人多孤独啊。”
赤司征十郎登时心口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