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岁大的孩子扯了扯无衣的衣角,无衣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最后几块散碎银子递给那个孩子,看他高兴的转身去了,他背着手看那孩子跑开的身影,一声长叹,“在京城的时候,还以为是太平盛世……想不到出来不过十天,便已是另一个世界。”

“天堂地狱,一夕翻覆。”枫岫眼中神色凝重。

拂樱和殢无伤倒没什么意外,这种地方他们在外行军也不是没见过,“这地方原来还算繁华,不过这两年遭了水患,农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才会如此。”殢无伤看着不远处一个茶摊,走过去敲了敲昏昏欲睡的茶老板面前的桌子,“店家,来一壶茶。”

几个人落座,看那店家无精打采的样子,倒来的茶也苦涩冰凉,拂樱喝了一口皱眉拦下枫岫道:“别喝了。”他起身看了看旁边的店家,又看了看煮茶的灶,起身去跟店家要了干净的壶和茶碗,重新生火烧了一壶水,将随身带的茶叶泡了一些端上来。

“其实没那么娇贵。”枫岫看他忙,叹了口气说。

“不是说你们娇贵,毕竟刚刚走过河边也看见尸体,这里的水虽然是井水,但冷着喝终归不行,咱们在外面还是要小心些。”拂樱用热水再度涮了茶杯,这才将热气腾腾的茶给几个人倒上。

他见无衣和枫岫两个颇有些闷闷不乐,不由笑道:“你们不用太当回事,其实这些本没什么,我小时候早就见过了。”

枫岫喝了一口茶,“说起来,还没问过你家里到底是……”他知道拂樱有个姐姐在宫里,但是好像又不是亲姐姐。

“记不大清了。”拂樱满不在乎的捧着杯子喝了口茶,“我恍惚记得那时候我们家闹瘟疫,家里人病的病死的死,我是家里唯一一个没生病的,跟着邻居家的姐姐逃出来了,一路到了京城,后来姐姐进宫做事,我也跟着进了宫。”

枫岫想起刚见到拂樱的时候,其实他也不过五六岁大,“那你知道你家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死了。”拂樱摇摇头,“姐姐后来托人回去问过,那个村子里除了逃出来的几个人,都没有活人了。不过听人说过,当时死的不止有我们那个村子,还有当时奉旨过去赈灾的将军也染了瘟疫,哦……是骠骑将军!”

“你说什么?”殢无伤一愣,“你家那个村子在哪里?”

拂樱看了他一眼,伸手摸出张地图来铺在桌子上,他指了指一个地方,“就这,大概是这个方位,怎么了?”

殢无伤看着拂樱手指的位置不说话,“怎么会……?”殢无伤皱着眉头看地图,“你是说十七年前,他死在这里?这是东南方向的一个村镇吧,可是丞相跟我说,我父亲是死在与西南军对抗的战争中的,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拂樱那时候年纪小,记错了,我想当时去的并不是骠骑将军。”无衣就这殢无伤的手看了看地图,“这不是我父亲跟你说的问题,就是如今看史官记载,当年骠骑将军也的确是死在与西南叛乱军对抗的战争里。”

殢无伤想想这话也不无道理,只是……他盯着地图上的位置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