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马车里,拂樱用牙咬着白布裹紧了自己肩膀上的伤,看着昏迷不醒的殢无伤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干这种傻事呢?这你要是死在这儿,回去我怎么跟他们两个交代。”他看了看外面行军队伍,“不过也算是沾你的光,因为丞相一句多加照顾,回去的路上都不用走了。”
殢无伤皱了皱眉,他也并没有醒过来,只梦呓般开口唤了句:“无衣……”
拂樱听见了,不过跟没听见一样,他靠在马车的一角就这么睡了过去。等殢无伤醒过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事儿了,行进的路走了一小半,殢无伤睁开眼,看拂樱手里端着碗粥,一脸兴奋的看着他,“哎?醒了醒了,果然,军医说你烧退了就该醒了,太好了!”
“我……”殢无伤感觉到马车没动,“我们这是在回去的路上?”
“刚刚停下来修整,来。”拂樱扶着他坐起来,先倒了杯水给他,又将那碗粥递到殢无伤手里,“你几天没吃饭了,先吃点东西垫垫。我特别给你做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军中有补给了?”殢无伤端着粥喝了一口才想起什么。
拂樱眼色暗了几分,“仗打败了之后补给就送来了,老将军一病不起,这几日都是那个参军主事儿……可恨……”他顿了顿,转瞬又恢复了他欢乐的样子,“哎咱们这个级别的士兵就别管这些了,怎么样好吃吧。”
殢无伤不说话,就低头喝粥,他确实饿了,刚醒的时候不觉得,食物一下肚才觉得心里都发慌,一转眼一碗粥喝完了,他把空碗递给拂樱,“还有吗?”
“我问你好吃吗?”拂樱瞪着眼睛看他。
“就那样,没有的话我就先睡了。”殢无伤不知道拂樱为什么突然执着这个问题,看他没有去盛下一碗的意思,索性直接躺下。
拂樱哼了一声,要不说这人就是学不会有话直说,讨厌得很。他转了转眼睛突然道:“殢无伤,我就在这里,你要是饿了,开口说,要是没饿,我就乐得清闲了。”
根本没吃饱好吧。殢无伤想,不过算了,吃喝这种事没必要开口要求。他闷闷的睡了过去。结果过了一天多,拂樱也没有再拿饭过来,殢无伤开始怀疑拂樱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把自己饿死了。他自己纠结了半天,才在半夜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拂樱,有吃的吗?”
“饿了?”拂樱看他。
“……嗯……”一个微不可闻的肯定语气。
“饿了早说啊!”拂樱笑着站起身,他身旁就放着一个瓦罐,瓦罐打开的时候,香气扑鼻,“你这个人啊,学着有话直说,有好处。”他笑着给殢无伤盛粥,这次倒是没再为难,眼看着殢无伤将满满一瓦罐粥都喝干净了,拂樱接过空碗笑道:“听见了没啊,有话直说,喜欢什么人,也要直说。”
殢无伤看他笑着从马车上下去了,后来没几天车就到了京城,殢无伤连人带车叫人送回了丞相府,丞相和夫人亲自过来看,无衣匆匆的回来忙里忙外的照顾,殢无伤伤势虽然不轻,好在没有伤筋动骨。等好的差不多了,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儿。
无衣从外面回来,正看见殢无伤在院子里看书。“你倒悠闲。”无衣进门便笑了,“你可知道,因为打了败仗,你们军中上至将军下到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统统领了责罚,你要不是在这里,恐怕这会儿比拂樱还惨。”
“他怎么了?”殢无伤怔了怔问。
“罚的不重,二十军棍而已。”无衣摇摇头叹了口气,“枫岫已经去看了,今天晚了,你要去,明天我陪你?”
殢无伤闻言发出了很不屑的一声,暗想让他路上难为自己,报应来了吧,活该。他拿着书接着看,应了一句:“不用去了。”
无衣看着他不慎溢出唇边那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一脸玩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