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将一个宏大的理?想当作支柱,那终其一生都没法?松弛。
亦是个可怜人。
烟年深吸一口气,接过欠条和钱袋子?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同僚缘分就此断绝,今后除了送钱,别来找我我,我顶着这张脸,待在燕云之地,难免被人认出来,还是去东京道辽阳府住着罢,往来室韦和高丽都方便。”
“好说。”指挥使含笑点头:“咱们北周,最好的便是自?由自?在,关?外山河万里,有的是可居之处,不像南方,方寸大点的地方挤着那么多人,人一旦多了,就容易磕碰,磕碰多了,心?中就生出龃龉,有了龃龉,就要互相算计、折磨、争论长短。”
烟年是个大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可见?买宅子?要买三?进?三?出,独门独院的才好,不然容易和邻居干架。”
指挥使翻个白眼:“你真俗。”
烟年反唇相讥:“你清高,你拖欠俗人的工钱?”
指挥使理?亏,只得悻悻转开话题:“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谈这个了,这两头毛驴送给你……我留在这儿还有些事要办,往北走不远就是长城的豁口,无人值守,你们放心?前去便是。”
天色已暮,北方夜冷如霜,雪光照亮了沉默如谜的长城,和长城边骑着毛驴,怀抱着珠珠的烟年。
小丫头指尖已结了痂,趴在她肩头沉沉地睡去,小手虚握成拳,粉嫩的嘴巴微微张开,糊了烟年一身口水。
珠珠睡熟,烟年取出路上买的草烟,塞入口中。
她牙齿用?力,狠狠地咬着草烟,她再?也不在乎了,她再?也不在乎什么枢密使,太后,细作营,也再?也不必考虑叶叙川的喜好,顾全两国边境的安宁,她就要抽草烟,抽到牙齿都变黄松动,把细心?保养的红酥手插入泥土中,像一株植物一样,毫无知觉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