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雪落在她枯瘦的肩头,她的名字被丢在漫长的国境线后。
——烟年,烟年,如烟似梦的荒诞之年,从今夜开始,她再?也不必顶着这个名字,荒诞不经地活在这世间。
唇齿微启,她的嗓音是一截锈蚀的钝铁,送出再?也不会有人叫起的真实姓名,杜晏年,其实她叫杜晏年。
四时常如晏,百口无饥年。
东洋有谚,名字是最短的符咒,烟年二字,不过是她随口编来的细作代号而已,这个名字掀起过多少风浪,她自?己都数不清,拨开过眼云烟,再?回首望那些爱恨纠葛,就好像是在看旁人的故事一般。
她轻轻抚摸珠珠轻软的头发?,触摸她绝境中的救赎。
李大娘骑着毛驴,好奇问铱驊道:“珠珠小姨,你这些年都去做了什么?怎么都不回乡来看一眼?”
雪光中,烟年回首,嫣然一笑:“说来话长,今后我慢慢与?你道来。”
烟年尸身走后第三?日?,叶叙川做了个零碎的梦。
梦里烟年可怜兮兮地叫他时雍,说她冷,说北周的冬天天寒地冻,把她漂亮的头发?摧残成干枯的稻草,好多虫蚁在啃她的皮肉,但?因为她体内冰凌种之毒霸道,虫蚁没啃几口便当场毙命。
他心?疼不能自?抑,柔声问道:“我来陪你好不好?”
烟年摇头:“不要,你来陪我,谁替我守着边关?太平?”
他正欲开口,梦境忽地漾起漪澜,一圈一圈弥散出去,烟年的影子?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他伸手去拉她,却只触到冰冷的砚台。
猝然清醒。
头疼欲裂,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正对上小皇帝小心?翼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