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真的走了,时槐凶多吉少。

至于他自己……

岑嘉珩咬下一截衣摆,将出血的胳膊裹上系住,提刀冲入人群。他真真正正过了杀人那一关,手起刀落,灼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也渐渐麻木。

他什么也没有了,他不能舍弃时槐。

少年神情越发森冷,杀人的动作越来越利落。抹额不知被谁扯落,发扣断裂,墨发散落黏上血迹,岑嘉珩握着刀死死不松手,硬生生闯到前方去。

时槐缩在角落,桃花眼低垂。

混乱中,她表现得又冷静又收敛,好像一早就被迫习惯了一样。

岑嘉珩伸手把她拉起来,“……走吧。”

但是抬眼,府兵和荣安侯带的精锐,全都朝着两人围拢过来。岑嘉珩牵着时槐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咳出一口血,再度提刀。

两人跌跌撞撞,避开刀剑。

“陛下说了,格杀勿论,还犹豫什么!”荣安侯怒喝一声,“砍断他的腿,看他还跑不跑。”

得了这句话,原本还对传说中的长公主、楚国公之子的岑小侯爷有些敬怕的兵士们彻底发了狠,刀刃劈在岑嘉珩的小腿上,枪头对着他的脊骨砸,势必要将他困住。

腿骨脊骨脆响,岑嘉珩一声不吭。

远处灯火如昼,灼烧掉半片漆黑的天幕。

他眼前橙黄明亮的火光,逐渐染上血色,像是四野被血浸透。岑嘉珩后知后觉到,七窍流血时爬过脸颊的热意,痒得他想松开握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