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娘分了一下午的线,我眼睛都酸了。爹,您给我把枸杞,我放上几朵菊花泡茶喝。”

吉诚上前接了小妹手里的茶壶:“别跟爹要了,爹的也是我给的。我一会拿一小陶罐给你。”

“谢谢大哥。”吉安往里屋去寻她娘,也不问他们刚在讲什么。反正对目前尚走不出枣余村的吉欣然,她就一招,以静制动。

里屋点了油灯,吉孟氏坐在炕上,发髻有些松散。最近总想着一些事,成夜成夜地睡不好,才几日脸皮就往下耷拉了。昏暗的灯光一照,人更显老态。手里拿着几张泛黄的纸,老眼空洞。

吉安知那是家里的房契和田契,挨到炕边,放下抱着的线:“您怎么把这些东西翻出来了?”

掉得稀疏的眼睫微微一颤,吉孟氏敛目,眼中有了些许光:“到娘身边来坐。”上回老二归家,黄氏来了那一出后,老头子已经连着几天给她讲古。

讲他们刚成亲那会,因为他读书,她这个新媳妇谨小慎微、谨心尽力地伺候公婆,与大嫂也不敢有一句硬气话。可就算这样,大嫂每日里还是嘀嘀叨叨,摔盆掼碗的。

后来分家了,他们自己当家做主。虽然身后没了着落,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开始苦是苦了点,可两口子齐心合力,日子也不难熬。与大房人再见面,亦和和气气。

两家人了,没了银钱干系在里头,谁还没个好脸?

夫妻三十六年,吉孟氏知道老头子是想分家了。说实话,她心里很不愿,但这事由不得她。

吉安坐过去,抽走她娘手里那几张值钱的纸,细细翻看。县里铺子两间,都在西直街上,买了就赁出去了。良田拼拼凑凑有一百一十二亩,旱地三十亩。总的来说,她家条件够着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