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门口时,她止住脚步,回头丢给他这样一句话,便兔子一样溜回了屋,从里面将门闩上了。
透过薄薄的窗棂和明纸,檀琢看到她的背紧贴在刚闩好的门上,胸脯因气喘而起伏着,像是里面也揣了一只小兔子。
“好。”
檀琢轻声道。
手指依旧不自觉地抚上那处月牙形瘢痕,那是结痂——扣掉——结痂——再扣掉而形成的,是他少年时的永志不忘。他用这个提醒自己,要疼痛,要向前,不可沉沦,不可屈服。
他的确向前了,没有沉沦,也从未屈服。只是疼痛却丝毫没有缓解,反倒成了他的枷锁,也许也成了妹妹的枷锁。
今晚,就在刚刚,她触到了他的痛处,令他灼热的伤痕感受到清凉的爱抚。她胡说八道起来像个孩子,温柔起来又像个小娘亲,像他那早逝的、永远年轻的母妃。
檀琢生来第一次失眠了。他感觉自己是在一条船上,船在无边无际的清波里荡漾。他不敢入睡,怕黑夜吞噬了这飘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滋味。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翌日一早,檀琢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外出时,冰绡还没睡醒;等到冰绡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吃早饭时,檀琢已经不在府里了。
冰绡失落之余又觉得轻松。“绿芜,你坐下吃。”
绿芜摇头,“姑娘,这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