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冰绡与青时提这件事,青时笑着说,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气到想把谁掐死。
再往后带着她玩的便是七哥了。七哥脾气比青时好太多,从来不与她发火,更不会被她气哭。现在想想,亲兄妹毕竟不同,七哥对自己再好,似乎也与青时有些区别。
冰绡没有弟弟妹妹,理解不了为什么哥哥会那么委屈窝火;可檀琢这幅样子教她懂得,大抵全天下没耐心的兄长都是这幅鬼样子。檀琢若是小上十岁,一定会像青时当年那样哇哇大哭。
可惜他亲娘走的早,也没有一个阮七帮他带妹妹。这妹妹被后娘带着带着,就变成了这样。
冰绡心里难受,不知道是该埋怨他粗心,还是心疼他们兄妹从小没人管。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的手轻轻拉住了檀琢的手,拇指指腹无意间覆上了他左手中指第二关节上的月牙形疤痕,那是他思考时下意识地反复摩挲的地方。
“走吧,不要这样。”冰绡的声音轻得像如纱的月色,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样温柔的音节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檀琢却像是被月色烫了一下,视线抖落到她的手上,再倏地跳到她的脸上。他的目光深深,好像还带着一丝疑惑。冰绡觉得他这样的眼神透着股天真的鬼气,能轻易摄住人的魂魄。她急得赶紧别开头,手也用力地向外抽。
檀琢却将她的手紧紧回握住。他们两个都像是失魂落魄的幽灵,都不知道是怎样出了姝华阁,又怎样飘荡回了东华院。
是冰绡先回过神来的,院门的灯火太亮,令冰绡觉得无地自容,止步在门口不肯进去。
“松开呀,你把我攥疼了!”她小声埋怨道。
檀琢魂魄归位,赶紧松开手,见她手背上的那串小酒坑都被自己攥平了,显出青白的颜色。
他下意识地想再次伸手去揉,冰绡却将手背到身后,快步往院子里跑去了。
“檀琢,我们女孩子有很多苦是你不懂的,往后不要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