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亭这才意识到方才那句只不过是要保下他而随意扯的由头。

洒扫的晚亭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院里的叶子扫完了,院外还落着几片呢。

他懒得提步,把手抻直往前够,手底下的扫帚才触及那几片不听话的叶子,一双青布鞋便映入眼帘,

晚亭一下子反应过来,扫帚杆从手中脱落,与青石板转相撞时发出脆响,他颤巍巍行了个礼,始终没敢抬头去看,“张叔。”

着粗糙青布衣的中年男子淡淡嗯了一声,眼风半点没落他身上,脚步只略停便朝着屋内行去。

在他走后,晚亭才敢去捡地上的竹竿,

张叔本名、年岁为何他其实也不清楚,但他根据对方下巴处发白的胡须暗中揣测过,他大抵是知天命的年纪,听说是亲手将公子拉扯大的,平日里倒是忙得很,只每月来五六回。

他攥紧杆子,心中默叹,公子今日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竹屋内,张叔来来回回踱步,嘴里开始絮叨,对着端坐于塌上身影沉声道,

“那小沙弥连规矩都学不好,我当时劝你,你偏要留这么个无用之人。”

“这里又破又漏,既然他们都已发现此处,你便应听我的,搬到别处,于你的身子也大有裨益。”

张叔见他没应,才说出此次来找他的缘由,虎着脸道,“你这回又未去。”

秦奕惯常一袭白衣,手里的册子波澜不兴翻了一页,他抬了抬眼,眉间毫无情绪。

张叔叹着气在他前边的竹藤上坐下,他面相稍苦,眉毛眼睛都往下垂,装起可怜模样长吁短叹,很能惹得人心疼,

“老夫头一回您时,您才那么一丁点儿,未曾想转眼便这般大,大了,老夫管不动喽,但您也得想想九泉之下的圣上,太皇太后近日身子又不好,听闻您此次未去,一气之下旧病都快发作,您便当做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骨头,过些天——”

秦奕这才放下手上的野志,抿唇道,“我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