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笑了一声,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莫遥仰起头问她,“谁往陕南去了?”

绝焰没理他,径自朝前走,出了树林子在路边一个小摊坐下,叫了两碗豆腐花,莫遥嫌不够,于是又让炸了两根油条。

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因为莫二少的嘴巴没有空,吃饱了他又问道,“谁往陕南去了?”

“我要去。”

“那我也要去。”

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人养成跟班命了。

***

官道上,有两道人影在走路。

终于,在第七次被人马蹄扬起的烟尘扑了个灰头土脸后,莫遥忍不住了,“为什么我们不能骑马?”

他又自告奋勇道,“我来去买马。”

没多久,心里打着小九九的莫二少牵了一匹马回来,“就剩这一匹马了,我们一起骑吧。”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

一直到那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还在路上,城池的影子都还看不见。

“你说,晚上睡这里会不会有狼?”莫遥捡枯枝生了堆火,倚着树干坐下,却见她一个纵身跃上了树梢,有几根断枝掉下来砸在他脑袋上,莫二少站了起来,仰着脑袋,“喂,你树上去了,那晚上要是狼来了我怎么办?”

“不会有狼。”

“你怎么知道?荒郊野外的,没狼也许会有老虎啊野猪啊熊啊。”

“不会有。”

莫遥不干了,“那我也要上来。”

轻功欠佳的莫二少开始爬树,偏上那棵树长得又粗又高,他好不容易爬到树枝分叉的地方已经气喘吁吁,一抬脑袋,正看到她斜倚着树枝,手中,是她那从不离身的酒葫芦。

“喂,你拉我一把。”

绝焰看了他一眼,“你也坐过来树枝会断。”

意思是,不会拉你。

莫遥气极,用劲继续朝上爬,爬到和她齐平的地方,伸出手抓住较高的枝桠,一条腿去够她坐着的那根树枝。

一条腿踩上了,另一条腿也跟上来,可他双手拉住的那根枝桠太细,撑不住他一用力,脆生生地断裂,“啊。”

他的身子刚后仰就被人抓住胸口的衣服拉了过去,莫二少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又或者是压根没想稳住,直接朝她身上撞过去,她一手抓着他的衣服,现在又不得不腾出另一只手来稳住他,酒葫芦直线一般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撞击声。

于是,一切都安静了。

酒水汩汩而流,从葫芦的裂口湿润了一片地,火堆里发出一些火星溅出来的劈啪声,绝焰无声无息地落下地去,站在她的葫芦边上。

莫遥一手抓着树干,看着她背影周身弥漫开来的疏离,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口涩涩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了那个在大雨中孤身坐在亭顶喝酒的身影,那个时候,他的双眼被仇恨蒙蔽着,看不见,也不愿去看见她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