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喂了奶,刚睡。”
司马衍踱到摇篮旁,看了看正闭目熟睡的次子,忽听身边传来小儿的咿呀声,转头一看,却是奶娘抱着的长子司马丕,正伸着小手,口齿不清地道:“互皇,互皇……”
“丕儿,是父皇。跟着阿娘叫,父……皇……”周贵人急忙纠正。
“互……皇……”
“好了,好了。”司马衍哑然失笑,“丕儿才满周岁不久,慢慢教就好了。”说完,便用手轻轻握住了司马丕的小手,皱眉道:“丕儿还是瘦了点,今日他吃得可香?”
奶娘道:“回陛下,殿下吃个大半饱,便不肯吃了。奴又哄他吃了几口米糊。”
司马衍微微蹙眉,道:“还是要想办法让他多吃点。要不怎么长得胖?”
司马丕却从司马衍手中抽出小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卷轴,道:“互皇,仙女,仙女……”
那卷轴上,山间云雾飘渺,一位女子云鬓高耸,穿着杂裾垂髾服,衣袂飘飘,颇有餐风饮露,乘风而去的情致。
司马衍摇头笑道:“仙女两字,你倒是说的准……”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周贵人、奶娘都吓呆了,过了片刻,周贵人才叫道:“陛下,陛下!”她蹲下身子,摇了摇司马衍,司马衍仍无反应,便带着哭腔大叫道:“御医,快传御医!”
六月初一,本是大朝会,司马衍在太极殿东堂听政的日子。
官员们天还不亮便起来了,乘着牛车来到台城,入了东堂,正在等候,忽然一名内侍急步走来,道:“陛下有恙,各位大人都散了吧!”
庾冰、诸葛恢、何充对望一眼,脸色都十分沉重。他们都知道司马衍病了的消息,但原以为是小病,如今看来,却未必如此。自王导死后,司马衍亲政,他十分勤于政事,大朝会从未缺席,即使有些许不适,也会坚持前来,今日还是首次。
官员们交头接耳着缓缓散去,庾冰却留了下来,找了个内侍问道:“常内侍可在?如果在的话,告诉他,我要见他。”
内侍不敢怠慢,急忙传话进去,不一会儿,常内侍匆匆地来了,见到庾冰,行了个礼,“庾大人。”
庾冰的脸色十分严正,“陛下呢?”
“陛下吃了药,刚睡了。”
“你给我说句实话,陛下的病,究竟如何了?”
常内侍哭丧着脸道:“奴婢不敢隐瞒大人,陛下的病,十分凶险……”
那日司马衍忽然昏倒,叫了张御医来看,原以为是心神疲累、体力不支而昏倒,不料张御医请了脉后,却脸色十分沉重,还请另外两个御医前来会诊。虽然针灸之后,司马衍醒了过来,但这几日,体乏无力,时有昏厥。
庾冰越听脸色越凝肃,道:“叫张御医来见我。”
庾冰回到台城,不一会儿,张御医气喘吁吁地来中书省见庾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