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庾怿焦躁道:“唉,现在我还哪有心思吃东西?还是没有三郎君的消息吗?”

“还没有。郎君还是放宽心,三郎君定会为您在陛下面前说情的。说到底,您毕竟是陛下的亲舅舅啊。”说完,家仆便放下食盒,将盒中的碗碟取出,一样样地摆放在几案上。

庾怿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他坐在几案前,勉强自己吃了几口,便吩咐撤了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庾怿睁大眼睛,急忙迎了上去,只见来人风尘仆仆,正是他派往建康庾冰府上的家仆。

家仆正要行礼,庾怿一把抓住他的臂膀,道:“可有消息?”

“有。”家仆道:“三郎君给了小人一封信,说郎君见信后自知。”

“信在哪里,快给我!”

家仆急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给庾怿。

庾怿一把扯过信,手指微微颤抖。他打开书信,却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反复看了看,确认不是自己眼花,道:“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信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家仆一看,果然,信上并无字迹,竟是一张白纸,疑道:“这么会这样?三郎君亲手把信封好,然后交给我的。您看,信封上还有您的名字。”

庾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他无力地挥挥手,道:“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喏。”

家仆退了下去,庾怿无力地跌坐在茵席上,盯着手中无一字的信纸,忽然哈哈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却流出了泪水,“我明白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当日为何要给王允之送毒酒呢?还做得如此疏漏?是太低估王允之,还是对庾氏的权势太自负了?或者不满自己只是区区一个侨州刺史,以为王允之死了,自己便会当上江州刺史,利令智昏?但无论如何,此时也已经太晚了。

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向墙壁。那里,悬挂着一柄宝剑,是当年大哥庾亮准备北伐,任命他为梁州刺史时,赠与他的宝剑。

庾怿喃喃道:“大哥,我来了……”

良久,当守在门外的家仆久久不闻书房内的动静,推门查看时,却见庾怿七窍流血,尸体都冷了。

庾怿自尽的消息传到建康,司马衍长叹一声,追赠其为侍中,卫将军。

转眼间,便到了五月。

周贵人的寝殿里,其乐融融,时而听闻婴儿的啼哭声。她于两个月前,又产下一子,司马衍起名为“奕”,取自于《诗经韩奕》的“奕奕梁山,维禹甸之”。这句话,虽然司马衍给她解释过,周贵人仍然不太懂,大概知道“奕”就是大而美好的意思。

“陛下。”

“平身。”司马衍和颜悦色地道。自周贵人出了月子,每日司马衍处理完政务,便来此看两个儿子。

“奕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