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褚蒜子看着他的酒窝,道:“这弓很小啊,能给我看看吗?”

桓温不禁惊讶地张大了眸子。一个士族女郎,不仅不觉得他习武是不务正业,反而对他的弓有兴趣?

看着桓温那睁大眼睛,有些呆愣的样子,褚蒜子不由地“噗嗤”一笑,伸出手来。她的手掌白中透红,手指纤长柔美,宛如葱根。

不知是被她的笑容,还是被她的手蛊惑,桓温将弩递到了少女的手上。

“也不重。”褚蒜子掂量着弓,又试图去拉弓弦,却只能拉开少许。

桓温笑道:“这弩虽小,却也有两石。”

褚蒜子道:“这应该不是打仗时用的弓吧?”

桓温道:“当然不是,只是这弩可以放在袖中,便于携带。”想到此处,他不由在心中苦笑,自己没有把此弩显示给众人,众人已觉得自己粗鄙不文,如果公然背着大弓,只怕建康诸郎君,更要将自己视为野蛮人了。

褚蒜子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会儿弩,将弩还给桓温,道:“桓郎君很喜欢射箭吗?”

“女郎……”玉砚见自家女郎已经和那桓郎君攀谈了一会儿,似乎还要闲谈下去,不禁有些急了,此举实在不合礼数,如果被人看到、听到就不好了,只怕有损女郎清誉。

褚蒜子回过头来,摆了摆手。

只听桓温道:“……也算是吧。大丈夫总要有立身之本,我生性好武,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北伐成功,建功立业。”这本是他平素深藏于胸的心事和抱负,不知何故,却对这位平生才见第二面,又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少女,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暗想,“这女郎不会笑话我吧?”

却见褚蒜子一双明眸,在他脸上绕了几绕,赞道:“你有此志向,真了不起!”

再也未料到,自己被少女如此直白地赞赏,桓温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热了,脸也有些涨红了,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我可笑吗?不觉得习武是不务正业,有失身份?”

褚蒜子正色道:“我只知道,那日,如果不是你的箭法好,或者我就会受辱;在苏峻之乱中,如果不是有位义士助我母女脱困,或者我们已经死了。昔日有班超投笔从戎,就是本朝,亦有刘琨、祖逖两位郎君闻鸡起舞,习武又为何有失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