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我手里带走它的人,我想请你取回他的性命。”
“他是谁?”
卢北一字一字地道:“杜西洲。”
且惜愁蓦地抬起眼。
卢北道:“杜西洲住在钱塘城外,据我所知,他没有离开家中,所以你只需去那里与他会面就好。”
且惜愁淡淡一笑,道:“铸师,既然你这般清楚,那么想必也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卢北凝神望着茶炉上袅袅热气。
两人不语,各自饮了一盏茶。卢北道:“江湖人来人往,我虽然不懂江湖,但我在此地见过无数来求兵器的人,我见过的人里,有一位剑客,我觉得他与众人不同。”
卢北叹道:“我想你知道他是谁。十多年前,天下剑首叶平安曾来拜访,我修过他的白云剑。”
“叶平安和我说过。”
卢北点头道:“我与天下剑首有那一面之缘,这些年来,我又见过了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和白云剑相似的东西,他是一名最顶尖的武者。”
且惜愁道:“杜西洲。”
“不错,”卢北淡淡道,“在我能想到的人里,也只有一个人,能取他的性命。”
“我没有把握。”且惜愁摇头,“我也不会去。”
“你不肯去?”
“铸师,抱歉。”
卢北指尖轻抚茶盏,道:“在你取走流水刀时,曾答应过一件事,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
卢北注视她道:“那么就请你去一趟钱塘。”
且惜愁也注视着他。
卢北道:“你和白云剑齐名,当年白云剑纵横天下,所持的有‘道义’二字,如果白云剑在这里,大概不会这么答复吧?”
且惜愁淡淡一笑:“我不是叶平安。”
“你真的不肯去?”
“我已说过,杜西洲是我的朋友。”
“既然如此,”卢北冷冷道,“我只好请你留下流水刀了。”
亭中一时默然,只有一缕烟气,从茶炉上方曲折飘散。
且惜愁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手一挥,流水刀划出一道弧线,“铿”地落到卢北身旁,刀鞘顶端把地面凹进一个浅坑,流水刀凭空竖立。
她居然真的弃刀,卢北反而吃了一惊。
“天下刀尊流水刀,”卢北道,“如果没有这刀,或许——就没有‘天下刀尊’这个名号。娘子,刀者弃刀的后果,你想过么?你莫忘记,江湖上有多少人朝思暮想,想要夺去你这个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