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回程之时,他将下巴搁在臧宓肩头,故意逗她道:“后日当真要去甘泉宫向那陆道姑求子?”
臧宓伸手抓住他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迟疑道:“我方才觑空扣住钱老太太的手腕,虽隔着一层衣服把不真切,却总觉得她这脉相十分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刘镇见她浑然并不将‘求子’之事放在心上,不由咬了咬她耳尖:“这么有闲心,只管操心旁人家的老太太……”
臧宓却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人是谁来,用力扣住他手背,催促着刘镇快回家去。
等一阵风驰电掣地进了门,臧宓忙里外去找林婵。只是林婵这时却并不在家中,臧宓忙又要匆匆出门,往路口的簪花铺子里去寻她。
刘镇伸手拉住她,劝道:“天气这样热,日头底下走得一身汗,若中了暑气怎么办?她早晚要回家来,你安心坐着等她一时又何妨?”
臧宓却摇头道:“人命关天,不知那陆道姑的符箓已害了多少人。我从前在小岭村时,便察觉林婵的父亲脉相怪异,好似中了毒……”
“只是那时却想歪了,以为她夫妻之间不协,林家嫂子要暗害夫君;又或是他家与村中人有龃龉,被人下了毒。”
臧宓指尖揉着腰间缎带,想起林家当日情状,心下一叹,“可我旋即被迫与你和离,人事乖离,起初并不得自由,等到能行动自如,却又渐忘了这回事。后来林婵到家中来,我也只叫她注意父亲的饮食。我怀疑过她母亲,却万万没料到毒可能藏在小小一道符纸里。”
“我方才在张家门口听得这陆道姑是近日才从京口到宜城。林婵的父亲两年前就病了,又如何是中了她的毒?阿宓,我晓得你疑心那道姑的来历,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胡乱怀疑。若没有凭据就指摘她,反而被她拿住把柄,岂不弄巧成拙么?”
臧宓听他此言,心头那股急切这才渐渐安定下来,疑惑道:“可我当真觉得林婵父亲的脉相,与方才钱老夫人的脉相有两三分相似。”
刘镇伸手揉乱她发髻,笑道:“你只隔着衣袖觑空探摸了一把,哪里做得了数呢?张家老太婆平日便深信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旁人说话只当耳旁风,非得吃一回大亏,才晓得厉害。你这时再为她着急,也是白费功夫罢了。”
臧宓这才将此事暂且放下,见刘镇鬓边有汗,去厨下端了冰碗子来,与他坐在纱窗下乘凉。
“你早先便疑心林婵的母亲给她爹下毒,如何不与村中的里正和族长揭发此事呢?”
刘镇用调羹搅动着碗中浮冰,迟疑一瞬,还是径直开口相问。
臧宓心中一跳,抬头朝窗外看一眼,见四下里无人,这才低声与他道:“我只盼着她能悬崖勒马,及时收手。这种事情若捅出去,她必死无疑……家中又有三个年幼的孩子。若万一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