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宓原想当众拆穿这陆道姑,只怕钱老太太不肯让自己把脉,这才出此下策,想也求一道符水,破解出她的伎俩来。可这陆道姑却狡诈,此时自己去求,她却推到三日后,又被刘镇奚落两句。
臧宓生怕得罪她,往后还求不得她的符水,忙转圜道:“是呀,未必一定要一举得男。儿女都是缘分,无论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我心里都是喜爱的。陆道姑这符水若能今日赐下才好呢,不拘男女都好。”
那陆道姑却不为所动,只撇下一句:“这求子又不同于治病。你若心诚,三日后卯时,到甘泉宫寻我便是。”
臧宓见她要走,忙又追问道:“不知陆道姑这符箓,可以代旁人求么?我阿娘近来有心悸的毛病,父亲这段时日也精神萎靡,气弱体虚,身体大不如前。陆道姑的符箓可祛百病,若能解我苦厄,信女必然从此虔诚供奉天师,日日不辍……”
只是那陆道姑仍端着架子,推辞道:“我原本一日只画三道符,今日已破格画出了五道。娘子若还要求符,三日后请赶早,否则晚了,即便到了甘泉宫,我也是爱莫能助呢!”
她打着天机不可泄露的名头,利用世人求而不得才会越发渴求的心思,随即当真撇下一众虔诚的善男信女,施施然登上马车,与几个小道童逶迤而去。
“臧娘子也不必太过心急。心诚则灵,你与刘镇后日半夜里就起来,一路骑马往甘泉宫去,想必没人抢得过你。这道姑有些神通,老身原先只要一抬右臂,这肩膀便疼得钻心。喝下她那符水,这会只觉身轻如燕,仿佛又回到从前年轻的时候,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钱老太太送走陆道姑,还笑呵呵前来宽慰臧宓。只是她唇色绀紫,指尖微颤,一瞧便有些异样。
臧宓想为她把把脉,只这老太太平日有个三病两痛,便不爱请大夫上门,反而去庙中求香灰符水,她若直言,只怕招了忌讳。因此只做出一番亲昵的姿态,伸手扶去她腕间,笑言道:“借老夫人吉言。”
可不巧的是,恰钱老太太因见手指有些颤抖,自觉老了不大中用,不想在外人面前显得老态龙钟,将手藏进了袖子里。
她今日过寿,特意穿了见客的大衣裳,衣袖上许多刺绣。隔着这样厚厚的一层,哪怕伸指扣在她腕间,也把不准她的脉相了。
张毅站在一旁,自然看清了臧宓的小动作,待旁人都进了府中,这才赧然走到她与刘镇跟前,歉然道:“家中老人固执,劳娘子多费许多心思。”
臧宓蹙着眉,忧心忡忡道:“她平日有手抖的毛病么?”
张毅平日倒未曾注意过这些细节,只挠了挠头,面有惑色,不确定道:“这我倒未曾注意。只是伯母平日茹素,吃得又少,今年虽才五十,头发倒白了一半,瞧着比别家的老夫人憔悴些。”
臧宓点点头,“方才那陆道姑下台之时,我因怕旁人询问为何不供奉天师,所以避了出去。还请你帮我打听打听,还有哪些人家的夫人向这位陆道姑求了符箓的?”
张毅满口答应,又应承明日便将结果告知刘镇。
刘镇听到此时,这才明白臧宓竟是怀疑那道姑的符箓有问题,而并非是当真想向她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