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消去了他的记忆,这是对你和他最好的选择。”

好像又回到了小仆死时的那个午后,他看见阳光是那样灿烂,鲜血是那样殷红,粘稠的血浆打在他的身体上,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他的耳中一片嗡鸣。后来有一只微凉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是母亲的手。而现在,事实被剖开在面前时竟也是那样的鲜血淋漓,那只为他遮挡住残酷现实的手却不会再次出现。

“你有时间乱吠,不如去多做些功课。”源赖光说道。他积压了一身无处发泄的苦火,质变后一股脑的发作在小小光的身上。

小小光被烧得遍体鳞伤,他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反驳的力量。片刻后他转身走出房门,连桌上的刀都忘记取走。

午后,鬼切是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吵醒的,那声音低迷、细微,像把所有的委屈揉碎在咽喉里,分明难受至极,却又哽在喉中,不敢发声。

小小光窝在阴影里,听见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须臾,他吸了吸鼻子,用着微哑的声音命令道:“你不要出来。”

鬼切的手僵在门上。隔着那层并不算厚的推拉门,他看见角落处有一团小小的黑影,他听见那团小小的阴影询问道:“我要怎样做才不会成为负担?”

——成为你的负担。

“……努力长大,保护好自己,让主人放心。然后去完成你自己的理想。”门后,鬼切的声音飘进小小光的耳朵里。他一时竟分辨不得这话是作为下属的鬼切所说,还是作为母亲的鬼切所说。

“你的理想是什么?”

“保护主人。”

“好。“小小光咽了口唾沫,才郑重说道:”那你听好,我的理想就是保护母亲。我会努力,会长大,会保护好自己——我要证明给他看,我不是他的瑕疵。”

这是鬼切第一次从少主口中听闻“母亲”一词,源氏本应地位尊贵的家主夫人,却是个众人皆不敢提起的禁忌之名。在他仅有的记忆里,对这位已经亡故的家主夫人毫无印象。但这个人却如梦魇般操控着他的感情,比如他会莫名心疼门外的小小光,又会莫名在应尽的忠诚外对主人心生向往。这不仅是Omega对于alpha的臣服,如电流般穿身而过的震颤,使他甚至怀疑自己是那个人在弥留之际留下的一抹幻影。

“少主年纪尚小,如果你一直努力下去的话,一定也会成为一位很出色的大人吧。”鬼切由衷说道。

“那母亲他会等我吗?”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就一定会的。”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