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不甘,有委屈,才是对的。
易青巍走到床边,凑近,夺走宋野枝怀里被子。他们之间无物相隔,宋野枝也没有外物保护,只剩易青巍了。
“宋野枝,当时,会不会怕?怕我死在里面。”他问。
宋野枝愣住:“……怕。”
易伟功害怕,宋野枝也在害怕。做实验时,吃饭时,睡觉时,总念着要看手机,唯恐有突如其来的电话和短信,出现他的死讯。有多怕呢。就算人好端端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字,他的声音也是颤的。
“我也怕。”易青巍说。
“那么,想一想,为什么我只交代给你一个人送去那两句话。”
宋野枝郑重其事地思考,一板一眼地作答:“因为我最喜欢你。”
天呐。
易青巍心脏忽地软了,胸腔软了,骨头软了,魂魄软了,脑子里漫天烟花礼炮,噼里啪啦。他整个人都被宋野枝捏在掌心里,挣不脱了。
他笑出来,低低地。弓着背,抬起眼,望进那两颗葡萄般的黑瞳,带些狠。
“跟我回去。”
宋野枝不说话。
“想不想回去。”易青巍又问。
“不想。”宋野枝说。
易青巍:“原因。”
宋野枝:“没有。”
“好。”他接得很快。
宋野枝眨眨眼:“你好像是想让我回去的。”
易青巍很坦然:“很想。”他扯松领带,“我记得我说过,是让你出来转玩一圈,没有让你直线出走的意思。”
“国际航班的餐,是不是很难吃。”宋野枝突然问。
易青巍真的笑了,仰着头,盛着光,打了场胜仗,志得意满。
易青巍那年沦作赌徒,布的局太大,筹码太多,等待开注的时间久远而煎熬。他越来越难以支撑,反复质疑自我,预备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