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楠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们现在,不也是在过日子。”
方肆懿摇头,“两个人的日子才叫日子。”
正经考虑过后,迟楠问:“你要带我怎样过呢?”心事重重地给出一个笑,诚意足够了。
醒来,方肆懿帮忙收拾行李,带迟楠住回方宅。
庭院内郁郁葱葱的绿败了,气韵不可挽回地衰弱下去。
迟楠穿着那件吊带睡裙,裹了厚披肩抽女士香烟,抬头看一颗显眼的枯树。
方肆懿这几天待在戏院,看不住他,烟是向林达要的,就一支。
林达带医生来做了简单的检查,看到他和孩子平稳康健,颇感欣慰。
两个月的肚子微突,抚过丝绸的平滑表面,心里丛生不加修剪的念头。
真把这孩子生下来吗,拖家带口回不了学校。
可上学又能做成什么。
迟杄,方肆懿,圈着他占着他,不正踩痛他一事无成,空有身利刺吗。
现在这刺经过羊水冲刷,不觉间退化。
无法想象,一个新生命将打开耻辱的门,来到人间。
他问过方肆懿,假如父亲败了怎么办,二哥怎么办。
方肆懿用他的裙子盖住脸说,迟杄死了最好。
他又问,我们还去上海吗?方肆懿沉默了。
长长的烟灰飘落,他成了烫的絮,飘零在爱的方圆。
猛吸一口,呛出了眼泪。
花盆中干巴巴躺着熄灭的烟头,土里埋了死去多时的红豆。
九月底,东北军和平接收平津。
军队越过山海关,跋涉进城那日,方肆懿浓情蜜意地唱《眠香》。
闲花添艳,野草生香,今宵灯影纱红透,那戏服也教胭脂染遍了。
比起时髦的西方礼数,他更爱红妆,等安定那天,备上凤冠霞帔、大红喜服,高烛燃一整夜不够,要燃尽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