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声大笑打破了沉默。
宋云笙竟笑得前仰后合几要倒下,狭长的眼眸里挤出了莹莹眼泪。
“有趣有趣,崔姑娘果然有趣之人。”他抚掌笑倒在一旁的柱子上。
崔蓁看着他逐渐笑得失去神志,痛意让她看不清他的具体轮廓。
她愈发觉得眼前人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渐渐收了笑意。
“上次我邀请崔姑娘看白山茶花,答应姑娘的事,我怎能不允诺呢?”少年凑近身。
他身上有一股冷冽的山茶香气,毫无人间温度,靠近崔蓁的时候,崔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要做什么!”
左右骂也骂了,崔蓁便直接大声质问道。
“崔姑娘莫要着急,夜里看山茶花,在咱们明园,除了玉茗姐姐,你可是第二个呢!”宋云笙的声音里透露出旖旎之色,冰冷的指节扣住凳子的两边。
崔蓁只觉全身一空,他竟双手提着凳子将她往外提去。
她余光依稀能看到他嶙峋的骨节,这样消瘦的身躯不知为何有这般大的气力。
只是她还是能听到他喘着粗气,他带着她背过身,身子往后一依,迎面是春日的夜风。
她被他安置在檐廊上。
左腿的痛意未减弱分毫,正一下又一下匀散着敲打她的太阳穴,额发上的细汗却因迎面凉风尽收。
但视线已经被眼前之景色吸引住。
除却进屋的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整个堂下尽是白色山茶。
此刻月色皎洁,轻柔的光线正如薄纱镀上一层细银于山茶之上。
月影疏白落,淼淼山茶色。
左腿的痛意有了片刻静止,她一时忘了呼吸。
宋云笙似很是满意崔蓁此刻的表情,颇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我种的白山茶花如何?”
崔蓁回神意识到身旁还站着这个神经病,登时觉得有些扫兴。
也不应答他的话。
“当年,玉茗姐姐就是站在那个拱门处与我说,若是觉得人生无趣,不妨做些事情打发时间,比如种种山茶花就很不错。”
少年并未因崔蓁冷淡失去了兴致,反而声音里多了些柔情,像是回忆起了遥远的美好。
连同声音与月色一同轻柔婉转。
“她的一句话,我记了多年,如今也终于在明园种满了这满院的山茶。”
他的语气兴奋。
“崔姑娘,你说若是玉茗姐姐看到现在这些山茶花,会不会很高兴?”
崔蓁本以为他又要发病,正准备提起精神迎接他的反应,可少年又坐了下来,双腿凌空挂着,晃了晃,带动白色长衫也似一截月色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