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倾倾偷瞄了下父亲的脸色,韩珏看起来不怒不喜,她谨记着容嬷嬷的教导,敛下情绪,神色端庄大方,轻语慢言,“是,我知道。此乃浴缸和……恭桶也。陶成白瓷,一来可免生细……污浊,一旦附壁变色,比起木制品更易发现并清理;二来陶瓷乃用高温烧成,用来洗浴时,不易释出有毒物质,更安全健康。尤其是恭桶,乃集秽之器,用白瓷也易于清洗除秽,可反复使用……”
这时,容嬷嬷开了口,“老生尚在宫中当职多年,见过不少奇物。白瓷乃上等瓷器,用做茶盏汤饮已是不易,能烧出如此巨缸者当是首见,是为不易。六娘所言,甚有其道理。
只是用这等上等品,做这下等用处,实乃过于奢侈了些。”
郭长怀心道:要是不够奢侈,如何向堂堂国公府的小姐献热情?!他想起之前那男人吩咐他时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心里狂吐槽。认识这小子多年,这会儿才发现原来是个痴情种啊!
韩倾倾对此不以为然,现代卫浴设备好品牌价格不菲,全因为这种私密事儿若是不解决好,容易引发很多的连锁反应,尤其是排污系统问题,在考古学上已经是用来衡量一个城市发展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准之一了。
东方文明为瘟疫肆虐的记载远远没有西欧文明那么严重,也是因为东方的水利建设水平高出西方百年。
但在这种场合,反驳容嬷嬷这样的长辈是不合时宜的。
容嬷嬷说完,老国公附议,韩珏依然未置一辞。韩崴有顽童心性,一摆手表示他们堂堂一介国公府,用个大缸而矣,皇宫里这样的大陶缸多了去了。
几个儿郎也上前摸索一番,韩翊仍是那最大胆儿的,直接问韩倾倾用法。还继续绕着那马桶转悠,还发现了上面的木头垫子不是垫子,而是一个盖子,下面是中空的,立即兴奋地大叫自己的新发现。
王司涵站在一边,只扔过去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儿,淡淡道,“不过一点奇淫巧技,何以大惊小怪。”
韩翊不满了,“大郎,你不能这么说,你又没用过,怎知不好用。”回头就请教韩倾倾,兄妹两开始商量着要做马桶的进出水系统了。
旁边的小七小八小九举起六只小手,异口同声要帮忙。
韩玉修眼神一转,又问郭长怀,“郭将军。你今日来访,莫不是也为那安西王……说媒的?”
郭长怀深知这韩家四郎的厉害,忙退了一步,朝上座的老国公拱手。
“不不不,老国公、韩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一个送礼的人,岂敢大言不惭婚姻嫁娶之大事。这礼物现已送到,六娘子喜欢最重要,其他下官也没资格置诲,还请国公爷、韩大海涵。下官就此告退。”
郭长怀果断地溜了。他深知,要再待下去,估计会被韩家儿郎给洗涮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他可不傻,送礼全程,连国公夫人都笑意盈盈,唯不见韩大宰辅有何表现。而这个不褒不贬,不喜不怒的态度,可以说就是人家父亲大人的态度了——看不上!
走出国公府,身后的大门应声而闭。
郭长怀回头一望那高高的黑色金扁,这扁额据说也是□□御笔亲书,几百年了,悬于此梁上,从未遭损,亦未蒙尘,金光灿灿,荣耀满门百代,何其尊贵。
说起来,宫里那九龙座的传承间,经历多少血雨腥风,但韩王两家一直稳坐太席,稳稳当当、顺顺利利传承了这么大片家业,在大魏各州府均有子弟堂房、徒子徒孙,枝叶茂盛,底蕴深厚,盛过皇家多少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内部人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