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章想着,或许有些人讨厌医院,是因为这里会勾起人们内心片段的思念与伤心,因为承受不住,

所以打开了厌恶的防御程式。

「在这里坐着等我就好。」

徐妈妈一拐一拐的,要他坐在诊疗室的外面等着。

徐启章放开搀扶的手,乖乖坐下。

那是老毛病了,似乎是因为压迫到神经,所以脚麻,记得好小的时候,半夜他睡到一半突然被吵醒,

妈妈说她站不起来,那时还住在一起的舅舅背她上医院,而小时候的自己竟然还顺着妈妈的意,继续

睡着。

的确很自私、很无情啊,一般来说,应该会担心到睡不着吧……一这么想,徐启章又陷入自我厌恶的

情绪里,但又下意识地归咎于自己的天性。知道自己错了,但错在哪他却不明白。矛盾的心情。

于是那些突然窜出的毛病就这么根深柢固在妈妈的身体里,今天早上也是,她的脚背突然就痛了起来

,像是随时都在被侵蚀的树干,只待那些斑驳的腐蚀痕迹于表在现形。

到底是为什么、或是怎么会这样呢?

是好多的不幸构成的吧。

但那些不幸是为什么呢?

徐启章偶尔也会不断想着这种问题。

临时跟叶广取消今天难得的约会,骑着他们家那台二手的破烂小五十载着妈妈来到医院,在哪一科挂

号他忘了,因为每次妈妈来,总是挂不同的门诊。

妈妈上医院的次数很频繁,他想应该不是因为低收入户看病比较便宜的关系,原因可能是出自于阿公

阿嬷病情的阴影。

那突如其来的病症让阿公阿嬷的生命迅速凋零,越接近末期,伴随着种种并发症的侵袭,最后他们谁

也不认得了,只剩下被强迫呼吸一般地活着。

偶尔瞪大的疲倦双眼,带着点生命尽头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