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猜到会这样?”祁昱修的双眼通红,可是眼睛里干涩的一点儿酸楚的泪水也无法凝成,作为当初九五之尊的臣子也好,故友也罢,这个天下何曾不在祁昱修的心底里,盼着也愿着皇族生生不息,永保江山社稷太平——可,总事与愿违。
他看向慕沉川,那一声不吭的女人的影子在烛火摇曳下晃动犹如心底里居住着的恶魔和野兽都悄然出了笼。
慕沉川的眼睫煽动了下,她看着祁昱修怀里的孩童尸体:“慕依琴多疑谨慎,她绝不会让姬昭变成当年的九五之尊。”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凌驾于自己之上,若是姬昭将来登基却要受制于谢非予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活得就像当初的天子一般的“苟延残喘”,那么倒不如现在亲手将一切结束!
祁昱修倒抽着气息却欲言又止,慕沉川的无动于衷令他也颇感意外,姬昭的死是偶然也是必然,又或者慕沉川原本也没有料到慕依琴会狠心如此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这个姑娘如今孑然一身的站在这充斥着血腥和嘶喊的庭院内,她看起来无情、看起来冷漠、看起来好似没有一丝人情世故的温宁,她亲眼看着慕依琴掐死姬昭也亲眼看着慕依琴死在自己面前,就好像——这不过是她在等待的一场结局,甚至从头至尾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的确,诚如她所说,她恨死了慕依琴,恨不得她在面前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祁昱修张了张口又闭了上,只有那暖炉也无法烫热的寒冷钻进了嗓子眼,慕沉川的眼神却微微有些闪动,她突然一把抓紧了手中的匕首将血渍全抹在自己的那身早已肮脏的裙袍上,大步上前来一把拽住了慕依琴的发髻,珠花玉冠落在地上发出脆响,只要随手一抓,那及腰的长发全然散了下来,慕沉川揪住了发尾将慕依琴拖拽了开来。
“你——你要做什么!”祁昱修因慕沉川的所作所为惊跳,那姑娘置若罔闻,指尖顺过太子妃的衣衫沿着那些镂花细扣一颗颗的解开那身华美如今却皱巴巴沾满了血渍的衣衫。
“救人。”慕沉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她连头也没有抬,祁昱修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阻止慕沉川这看起来更像是要侮辱尸体的孽事就已经见到慕依琴里衣下的肚兜露出了边角,他眉宇一蹙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的行为,突的想要转过身去,竟还多了一分非礼勿视的仓惶感——
可就在那瞬,他的眼角徒然胀满了殷红的血渍,原本要转身的动作也猝然停止,不,或者说,祁昱修是被震惊到了,今夜他所见到的、听到的恍然震慑的远远比他所料想的多——
慕沉川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那样直挺挺的刺入了慕依琴的喉咙,血管被割断迸裂,刀刃被那姑娘狠狠的向下用力一切,胸口的皮肉顿时都翻了开来,莫说血渍飞溅在慕沉川的脸上就好像是个从血水里提出来的鬼娃娃,从刀痕下流淌出的血迹很快在尸体下凝成了一滩将衣衫都浸润,作恶的行为顿时覆盖了所有的气息。
她在做什么?!
祁昱修瞠目结舌几乎连该说什么话都忘记了,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慕沉川将北魏太子妃的尸体,开膛破肚!
这种感觉,男人发誓,毛骨悚然,甚至曾经身为凤骨杀手的他都觉得触目惊心。
慕沉川的双手在那具躯干里摸索,抬袖抹去额头的冷汗却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你见过洮符吗?”她突然问道,声音依旧低沉却又在这般诡异的景象里而显得幽幽作响。
“没有。”祁昱修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