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笑的肩膀都发了颤：“泯州雪灾，你们以为就像那一层层递交上来的奏疏里说的那样？那能骗谁

？呵，只能哄哄那九龙御座上的皇帝陛下！”顾太傅蓦然弯下了腰身，直对上那瘫软在地的户部侍郎，从干瘪的唇里流出来的每个字眼都是能将何大人钉在罪诏书上的，“户部和工部曾拨款多少进行救灾，泯州官员侵吞赈灾银，上至从事、知州下至通判、县令，难道都逃的了干系吗？！”一层一层的盘剥才闹出了雪灾灾民这么大的事。

何浩恒的唇色都发了白，他的额头全然是细密的汗珠，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隐约的可以看到那眼睫下微微发红险要落下泪来，但是这颗泪是因为愧对那些受灾的灾民，还是担忧自己的生死罪状就不得而知了。

顾太傅见何大人这幅样子，他长叹口气，老脸上充斥着某种不屑又明知而无可奈何的神情，终是直起了身子：“你们都要记清楚了，泯州上下百余的官员都难辞其咎，难辞其咎！”老太傅怒声，横袖“呯”的一下将旁边桌案上的茶盏都扫落在地。

“哐当”，脆响震的人心头一震麻木，后面的官员们纷纷跪倒一片。

太傅大人请息怒——请息怒啊——

所有人都在嘴里怯怯的念叨着。

顾太傅看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官员们，呵，这就是

朝廷大员，他不予理睬，反是两手一摊：“户部替民洲做了掩盖，这里头牵扯到多少的大小事宜本官都可以不计较，何浩恒你与哪些同僚收了多少的好处银子，我顾忠书也无意追究，”六部的文书都是经过了顾忠书的手，他慧眼如炬会什么都不知道吗——不，顾太傅什么都知道，要说是同流合污，那么顾忠书也是其中的一员，包庇同僚的帮凶，“你们这些个权高位重的大人都仔细的想一想——”

“想一想，”老太傅仰头望着青天白日，声音里有着流水潺潺有着鸟语花香，也有着几分懒懒的颓败，“皇帝陛下好骗，北魏贤王是否可欺？”

你们瞒得住天子，瞒得住谢非予吗？！

那个老奸巨猾的男人会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只要他还在朝堂掌权，只要他还站得住脚，只要——他还活着，那么迟早有一天，这些都会成为将你们置之死地的证据！

谢非予那一双眼中有多少的罪证，手中可以拿捏多少的把柄，你们有几个脑袋几条命够他追究。

顾太傅的笑声都显得凉薄，明明温柔旖旎的春光都轻缓落在众人脸上，每个人都好像出了一场大汗，经历了一番生死劫难——不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

个都是真的能掉了脑袋连坐全族的大罪，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若是有一天谢非予要追究起来，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都是不得好死的结局。

什么叫做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