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阑人静时分。
沈俏抬手松散了青丝,随手将脱下的衣裙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
吹灭烛火之后,她在床沿边静坐了一会儿,不久便感到了倦意,随之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入睡了。
只是这一觉,她睡的不是很安心。
原本是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上,突然一声低哼后,眉头紧皱,纤纤十指揪紧了锦被,浑身亦是微微颤抖。
她做了一个梦。
和她重生之后那第一场梦一模一样。
“父亲、母亲……”
沈俏低低呢喃着,不觉间眼角有泪水滑落。
帛枕上渐渐晕开了一滴滴水圈。
她这个样子就像是沉浸在无休止的梦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也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沈俏开始抬脚使劲地蹬着被子,直至身上盖着的锦被滑落在地。
身上开始不断地涌现凉意,她觉得浑身冰冷,潜意识的陡然一惊,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
沈俏定了定神,起身,坐在床沿,有些木讷,一动不动,怔忪了许久。
好些时候,她才恢复了白日里的样子。
她缓了缓心神,用食指划过眼角,余泪便被拭去了。
移步掌灯。
瞬间,这一方小屋竟有种灯火通明之感。
沈俏片刻之间觉着有些刺眼,现下却是半分睡意也无了。
这个梦格外的冗长,就像是对上次她所梦见的做了个圆满。
却又并不圆满。
这个梦的最后不是大雪纷扬,满目萧然。
而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替他们收了尸,掀起厚厚的雪层,将雪下之土堆掀了上来,堆起一个土坯,立了碑。
身影肃穆,孤长且寂寥。
独身站在茫茫大雪之中,近乎与天地融为一体。
是谁?
是谁让沈家有一片安葬之地?
沈俏揉了揉眉心,使劲地思索着,想到脑壳儿都疼了,却仍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作罢,披上织锦大氅,去小间端来一壶茶,却并未倒进小杯中。
她倾斜了茶壶,茶水沿着壶口淌下。
沈俏直接仰头便饮了下去。
宛如饮酒。
只是,酒是不能再饮的了。
上辈子苦恼颇多,饮酒成了
常态。
殊不知卫国公府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成了他人言说的笑柄。
以茶为酒。起码人是清醒的。
沈俏将满心苦楚吞进了腹中,面色冰凉。
※
沈俏直到隔日平旦时分才真真切切地入睡了,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沈俏双腿平伸,坐在床上,脑袋却是有些晕的。
她不禁揉了揉额头。